许仙浮在空中,静静的环视一周,心中无悲无喜,刚才的颓丧仿佛属于另一个人。他本该惊讶于自己现在的状态,可是现在的他连惊讶也无半点。那一颗心便如一片光之湖,平静的不起半点涟漪。

潘玉摇摇头,坚持道:“是故事,像上次那样的故事!”

在黑暗的天空中,小儿头盘旋了两圈又飞向晚风园。

而潘玉看许仙同那王守义虚与委蛇,心里想:他是最讨厌应酬的。但看他为自己饮酒的姿态,心中微微有些甜蜜。

潘玉心中暗笑:你不知道你说谎时总是眼睛斜视吗?只是这话她当然不会说给许仙听。

许仙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跨进杭州城的城门,小倩早已藏进那块古玉中,顺着熙熙攘攘的人流,直奔觐天书院而去。

“小倩,振作啊。”许仙急道。

许仙脚步一停,想了想回头道:“随你吧!”

许仙听了也是击节赞叹“真是奇女子。”

许仙静静的听着一颗老树的自述,即使是他此刻的沉静的状态,心中也是百味陈杂,百岁光阴匆匆逝去,所为为何?以人的道评价妖的道,到底是对是错?替天行道,替天行道,天是哪个天,道又是谁的道?种种问题一时纠结。但心中一个声音道,我只是个凡人啊!既然只是凡人,就只能走人道,做人该做的事情。想到此处,那种奇妙的精神状态竟然慢慢消失了。

三年的隐忍只为一个可能,今天终于用上了,发簪穿透娃娃,娃娃无火自燃,妇人看着自己的身体燃烧着,却偏偏感不到任何一点痛苦,一种莫大的恐惧将她吞噬,只至死亡。

燕赤霞皱着眉头,两道浓眉纠结在一起“怕是妖魅害人吧!不过人心不移,妖魅难以侵害。”语气中含着轻蔑的味道,却不知道轻蔑的是鬼还是人,或许是两者兼而有之吧!

许仙趴在窗台上笑着打招呼:“燕兄,起得真早啊!”许仙看他身背长剑,恍然道:“你这是要练剑?”

聂小倩生前倒是学过,只是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跳过了。慌林古寺,孤坟野鬼,想跳又跳给谁看呢?

不过是冥冥中的天意还是纯属偶然,只要在旁边做个看客,路过也就路过了。说对那个小倩完全没有心思是假的,但自己已经有了白素贞,何必去破坏人家的幸福呢?

“恩?”

鱼玄机又详细的问了那道士的身形外貌,终于微笑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合该称我一声师姐才对!”

潘玉浅笑应是,李思明却又转脸对许仙道:“既然订下了日子,请帖就该发了,许仙,你就去跑一趟吧!”

潘玉心中大为皱眉,眼前这女子看起来高深莫测,但对许仙似乎极为青睐,甚至以本来面目见他们二人似乎都是因许仙的一句话,但若说鱼玄机动了尘心凡念,潘玉第一个就不信,具体是什么缘由,她也想不清楚。

好吧好吧,许仙无奈的道:“是小时候路过我家的道士告诉我的。”

潘玉笑而不答,走上前去。许仙再一次见识了潘玉的神奇之处,那可是毫不亚于法术的厉害程度。毕竟法术也难以扭转人心不是。

令许仙没想到的是,终于平息了被水呛痛苦的李思明笑着对潘玉道:“好好好,倒是我看走了眼,这小子比你还多了几分狂气。”又转脸对许仙说道:“咱们这下算扯平了,我生平最厌的就是懦弱无能之辈,看来你倒还凑合。”

许仙微微一愣道:“子期啊,什么事,赶紧说,我急着去吃饭呢!”

修行之道,无论道佛,关键还是看一个心字,心若悟了,自然就是通天大道,心若迷茫,再怎样努力也只能在原地打转。

不知何时,门外传来打更的声音,“咚!——咚!咚!”一慢两快,已是三更天了。

黑暗中突然传来哨探的呼声:“跑了,先生,那两个人跑了!”

潘玉一颗七窍玲珑心,哪里看不出许仙的心思,只是不好说话,在一旁只是看的暗自好笑。走了许久,许仙突然振奋,见前面一家小酒馆,顿时如获至宝,但一时又有些踌躇不好意思。

轮到许仙作诗,他却微笑着放下手中但筷子,想也不想,别人以为他胸有成竹,却没想到许仙拿起酒杯,自斟自饮来三杯。而后对旁边但王安说:“该你了。”

但令两个人失望的是,潘公子却只是含笑不语,俊美如玉的脸上带着些许思索。向着许仙望去,心中却在思量,何时去结交许仙。

他却不知,王学政之所以被贬至此,乃是北方边境不安,蛮族连年侵扰,王学政力主一战,而朝廷上下大都主和,而他兀自相争,最终被杀鸡儆猴,贬谪到此处。

但他的想象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因为一个拳头已经击猛烈的中了他的鼻子,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都冲着李四的脸上奔去。李四手中的牛角刀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被夺去。

只是人群躲避之时,总有些少年郎性子执拗不肯躲开,任凭水花水雾溅湿衣衫,方显得自己勇武过人。虽然也是面色苍白,但总会大笑几声,故做豪爽。每每引得那些出来游玩的姑娘小姐发出惊呼,心中不由更加得意起来。

科举分为童生试,乡试,会试几个步骤。前面所考的大多是书上的东西,只不过翻来覆去,相互交杂,没有一个好脑子是不行的。

许仙突然有些明悟,所谓寻仙之道,不就是要弃了这俗世的烦扰,同河水为伍,同星辰比肩吗?只是莫说凡人,就是真正的仙佛,同这宇宙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连其中一点星尘都及不上吧!朝生夕死的蜉蝣,不可语冰的夏虫。人跟仙佛的关系就是这样吧!夏虫嘲笑蜉蝣的同时,他自己又是何等的浅薄呢?吾身也有涯,而道也无涯。以有涯之身寻无涯之道,难道不痴吗?

“好,那我们就订下师徒的名分,传授你此道。”

许仙苦笑分辨,乡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哪里肯听,只是一味的缠说。街两边的人大都认得许仙,此刻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说那乡人的不是。乡人的气势顿时萎了,不由松开了手,却又伤心他的车,伤心他的梨,又大哭了起来。

“走开,走开,别耽误我卖梨。”乡人大声呵斥道。原来是一个道人一直在大车边上徘徊不去,只是眼巴巴的看着香梨。只是他破衣烂衫,一看就不像是能买的起的人。那乡人对这些城里人尚有些拘谨,对这么个破落道士就扬眉吐气起来。

而后却没有到什么总督府,倒是听潘玉数落了夏子期一通,将他平日的劣迹都爆给了许仙。

许仙充分发扬了中国人的劣根性,八卦之魂完全觉醒,详细问道:“那晚他在妓院真的夜御七女,不可能吧,没想到他一副很痿的样子,竟然是个纯爷们。”

潘玉冷着脸道:“反正你少跟他来往就是了。”

许仙纳闷道:“你不是从不在背后说人闲话吗?”

潘玉理所当然道:“我们是朋友,我自然要对你负责啊!”

“对我负责!”这句话再次勾起了许仙的伤心事,陷入呆滞状态。许仙就生活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平日里同潘玉相处再惬意不过,许仙的早饭从来都是潘玉带回来叫许仙起床吃。但白米饭里的细沙,有时不经意间一句话就能将他打入“受”的深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