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棹歌去马房找旗风,一栏怕碰到旗风会尴尬,没有跟去,只是远远的看着苏棹歌走到马房后在外面等她,反正有旗风在,不怕苏棹歌有危险。苏棹歌远远就看到旗风坐在马房外面的土墩上,手里拿着狗尾巴草发着呆,不远处是无敌围着星纯在转。

“陈副将,我是棹歌。”

离歌并不意外,他昨天看苏棹歌的反应就差不多猜到了。“姑娘要去苏将军那里?”

“姑娘戒心太重。”离歌说着甩开扇子,一股仙人的气质浑若天成。如果说苏煜是一把火,面前的男子就是一捧雪,他没有幻觞那种飘逸的感觉,他似乎若有若无,苏棹歌也见过无数穿白衣的男子,都不如他万分之一。

“所以说,我现在是在蒙山。”苏棹歌挑眉说道。

旗风终于松了口气,恭敬地回答:“小姐若有事尽管吩咐属下去做。”

苏棹歌看到了幻觞一瞬间的思索和尴尬,知道他又不能告诉自己的理由,便没再问,不舒服的时候……苏棹歌知道他说的是换血醒来后的疼痛,可是不舒服三个字还有另一层含义不是。想到这里苏棹歌脸上染了一层红晕。

“哦。”玉玲嘟着嘴应道。虽然被冬沁教训有点不甘心,可她也不能否认冬沁说的不对。

“算上娘娘五人,分别是叙棋宫的芸贵妃,紫拂宫里的姗妃,储梅阁里的梦妃,聚晨阁里的柳嫔,还有一位安长公主,她也会去叙棋宫请安,其他三十三位都是贵人,凡是服侍过皇上的都会被封为贵人的。”

“将军可以考虑考虑,不用当下做决断的。将军也不用担心彼时会有他国占便宜,孤会派人支援,不会让贯北卫灵易楚出手干扰。”

“你先下去吧。还有,明天再开始煎药。”苏棹歌吩咐道,玉玲行礼离开后,苏棹歌试着唤了旗风出来。旗风比苏棹歌她们早到了半天,当时找到苏棹歌就继续跟着了。

“哥哥,你何时也这般在乎身外之物了?“”苏棹歌浅笑着说,仿佛事不关己。

苏煜瞳孔一紧,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棹歌。“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要去大昭?”

“想我为来安皇帝,做事竟要畏首畏尾,一个臣子已经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我却除他不去,呵呵,可笑,可笑啊。”

刘综没想到会碰一鼻子灰,不满的拉过苏棹歌,语气不善。“苏棹歌,你已经是朕的珍妃,朕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别自顾清高,朕现在就可以下令灭了整个苏府。”

“哥哥,你真想让来安和卫灵打起来?你拦不住我的。就算在宫中你想见我还不是很简单,你镇国大将军的探亲贴内务府谁敢不签?”

“兄长就在不远处拉弓等着,就不知道是瑞王的人箭法和兄长比起来如何了。”刚刚刘奇出现在城墙上她才敢让周猛等人退后的,苏棹歌还没有狂妄到去当人肉靶子。

苏棹歌直接走进了城下一家摆着三张桌子的酒家,桌子上蒙了很厚的灰尘,看样子好久都没有人来过了。刘奇坐在了苏棹歌的对面。他和刘综眉眼处很像,但是看着没有刘综那股子谄媚好色的样子。

刘奇也很难想象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和苏棹歌以议和的身份坐在这里,坐在对面的人,曾经是自己皇兄的宫妃,现在又是大昭的宫妃加乱成贼子的亲妹,就算曾有传言说她有将相之才他也从来没信,一个连武功都不会的人,何来将才一说?身为一介女流,又怎会涉足朝政问鼎丞相。

“还请瑞王屏退左右。”

刘奇给近侍使了个颜色,近侍便低垂着眉眼退下了,苏棹歌这才缓缓道:“今天我来就是想劝瑞王放弃和城的。”苏棹歌没有再自称本宫,本宫这个两个字代表了大昭宫妃的身份,不适合现在用,而且于她来说这个称呼太讽刺。现在她只有一个身份,苏煜的使者。

“瑞王殿下觉得兄长要多久能攻下和城?”

“本王认为不可能,和城向来易守难攻,几千年来挡住了许多的乱臣贼子,这次也不例外。”

“三百年前,苏家的人带着十万兵马攻下了和城,为太祖皇帝扫清了称帝路上最后一难,三百年后,苏家的人依然可以。”

“名不正则言不顺,苏煜可不是当年的苏禾,就算他有一百万兵马,也休想过和城。”算下来苏棹歌应该称苏禾一声高祖的,苏禾是来安的开国大将军,唯有他的后人世代承袭一品大将军,苏禾是个传奇,和城之所以叫和城,就是因为历朝历代的兵马到了这里都再不能往前一步,重要到刘家三百年都不敢让外姓的人来守。

苏棹歌正了正身子,挑眉继续道:“刘综一遇上危险就将瑞王第一个推了出来,瑞王也不好做啊。”

“挑拨离间对本王可没用,本王再傻也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你的口才只到这里,那本王也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还以为苏煜派自己最大的软肋过来是因为苏棹歌有过人之处,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女子罢了。

苏棹歌这才知道刘奇平时那副样子掺了假,他并不是个糊涂人,若果当初登上大宝的是他来安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可饶是这样的他,苏棹歌还不足畏惧。“今天才知道瑞王不简单,这些年难为瑞王了,为了保命和兄弟和气竟是揣着聪明装糊涂这么久,本来准备好的话和条件看来不能用了呢。”苏棹歌顿了顿,继续道:“瑞王这些年偏爱诗词字画,不过看瑞王周身气质也知道瑞王不是那恬淡之人,果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刘奇睫毛微动,苏棹歌不过随口一说,原来猜对了,原来刘奇野心也不小,那就有可能,他蛰伏了这么多年,流月的信刚来没多久,刘综还活着,不过这刘家当家做主的人,早就已经换了。竟然能躲过苏煜暗卫的眼睛,刘奇有两把刷子。

“看来今天跟瑞王的交易是做不了了,既如此,还请瑞王开城门放我回兄长那边才行。”

“你觉得本王会轻易放你走?”刘奇随手弹了弹桌面上的灰尘,对面的女子未免太过自大,如今没有法子了才不痛不痒的说着这些话。

“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胜负未分,瑞王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的好,不然你怎么对我,他日兄长定会双倍奉陪在你家眷身上。”

“日后的事又有谁知道呢,不过你说的对,本王的确应该给自己留条后路。”刘奇说着笑了起来,随即便对不远处的侍卫吩咐道:“请娘娘去客栈休息吧。”

苏棹歌沉着脸没有说话,两个侍卫上来抓住她的胳膊被她甩开。“前面带路便是,还怕我跑了不成?”

刘奇点点头两个侍卫便退开一步,一前一后带着苏棹歌往客栈走去,刘奇悠然的起身看着苏棹歌的背影愈行愈远,不过有几个小聪明罢了,政事谋略她还远远不及,现在送上门来他又怎么会轻易放她走,只要有苏棹歌在,就等于控制了苏煜,想到目前的形势,刘奇喜忧参半,当即唤了幕僚回去商量。

刘奇派来的侍卫送苏棹歌进了房间就守在了门外,这是三楼的房间,豪华但是没有套间,甚至连个床帘和衣柜都没有,应该是刘奇那会儿吩咐人备下的,这种房间推门进来就一目了然,藏不了人,苏棹歌又推开了窗,窗下也守着两个人,这就是防人来救了,刘奇知道苏棹歌还不至于从三楼翻出去。

刚刚和刘奇说了一会儿话,苏棹歌也摸了一些他的底,本来打算从忠心入手的,想来这‘忠心’二字要改成‘野心’了,那后面的一切也都不作数了。还好自己刚刚装的自大愚蠢了些,不算交底,而且刘奇也有了轻视她的意思,这点多少可以利用,苏棹歌蘸水在桌上写下一个‘攻’字,水迹渐渐变干,苏棹歌轻轻笑了起来,博弈,现在才开始……

刘奇待苏棹歌很客气,每日好饭好菜的招呼着,苏棹歌试着要过点心水果,过不久就有人送来,但就是一点,苏棹歌不许出房门。

被这样看管着才好,夜枭羽的人肯定已经找过来了,有人挡回去苏棹歌求之不得。苏棹歌写了一封信,给苏煜的,侍卫拿到刘奇跟前刘奇看了两遍再三确认没有猫腻后命人传了出去,苏棹歌那封信写的很客气但意思很明了,说刘奇热情好客她盛情难却故暂住一段时间,刘奇也正想和苏煜谈条件,当即写了一封信和苏棹歌的信一起派使者送到了苏煜那边。

账内,苏煜将苏棹歌送来的信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着看过去,之后,笑着揉成了一团,使者挺直了腰,看着面前的‘乱臣贼子’心中满是不屑,饶是他再英勇善战又如何,还不是心怀不轨败坏祖宗名声,苏家几代忠心清廉,却不想出了这么个歪瓜裂枣。

“回去告诉刘奇,有胆子的话亲自来找我,不然休想。”苏煜将刘奇的那封信撕碎扔在了地上,见此使者心中烧起了一把火,却终是没有说话,他晓得大局为重,不然也做不了使者。

“苏棹歌还在和城,你应该好好考虑一下。”

苏煜自然比任何人都担心苏棹歌,但是他更相信自己苏棹歌,如果他此刻自乱阵脚,就算答应了刘奇的条件也是拿不到血蛊,这样毫无意义。不管现在还是以后,他都要苏棹歌无虞。

苏煜懒得再听使者的话,使了个眼色让周猛将他架了出去,使者活了大半辈子,最后却被周猛架着扔到了和城城门下,进城后和刘奇说了苏煜的态度还未走回住处就眼前一黑栽倒了,几个大夫诊的结果都是气血不畅郁结于心——“气的”,强撑着一口气见了刘奇最后一面就去了。

刘奇在屋里坐了一夜,天刚亮就去了客栈找苏棹歌,刘奇一大早来敲门,苏棹歌的心猛地一沉。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苏煜却气死了本王的人。”刘奇冷笑着说:“如此卑鄙,难怪不以成事。”

苏棹歌抬眸对上刘奇的眼睛,挑眉道:“好一个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那瑞王现在不放我回兄长那边又算什么,再说,你的人可不是被兄长一剑刺死的,他是被气死的,如果瑞王身边尽是周瑜一流,怕瑞王连刘禅的下场都不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