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去车库,而是直接打车去了机场。到了约定的出口处,陆铭衍果然已经站在那里等他。

迟恒来到客厅,拿起沙发上的手机,给人事处的同事打了个电话说自个想请一上午的假,下午再去上班。

这一个月以来他白天工作其余时间忙着筹备婚礼,下班后要么回自个本家要么得去拜访婆家,哪有时间搞艳遇以前单身的时候迟恒都没有过,现在就更不会有。

不久前,他刚和陆铭衍婚前同居,迟恒想着反正婚还没结,就算去当个伴郎也没什么,但陆铭衍没有同意,那是对方第一次对他说不。

他想要站起来,可本做不到。那阵剧烈的疼痛在他身体里来回爆炸,像是有一只钢爪伸进体内,然后用力绞着整个腹腔。

这时,陆铭衍的声音传过来,琛琛往这边走,在楼上。。

迟恒回过身,跟上去。

服务员在前边带路,他们很快就到达贵宾厅,推开茶色的玻璃门,里面是满桌的亲戚。

陆铭衍迎上去,将迟恒郑重介绍给长辈们。他们的婚事虽是在两个月之前就定下了,但并不是所有亲戚都知道,他们其中有些人瞧着迟恒还觉着面生得很,并不是世家圈子里和陆家交往甚密的那几位。

心直口快的大表哥疑惑地问了句,我记得跟铭衍定亲的不是苏家的人吗这位是

迟恒短暂地沉默了一下,陆铭衍在他前面回答道,他在苏家排行第三。

我知道苏家有一儿一女,小时候我还抱过他们。但这第三位少爷我还真不清楚了,似乎是头一次见啊。小迟,你介不介意跟我说一说你是在苏家长大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迟恒轻轻摇头,我不在苏家长大。

众人心里咯噔一声,这该不会是私生子吧

大表哥及时刹住话头没再接着问下去。厅里骤然安静不少,气氛已然因为这番话而变得有些沉寂和尴尬。底下的人心中都暗暗有了计较。

他们陆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联姻另一方的地位可以不那么高,但一定要堂堂正正。怎么能变成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这绝对不行,有辱家族体面。心头一旦有了这个疑虑,大堂伯、二堂伯还有几个老一辈的人投向迟恒的目光中都带了些审视的意味。

他不是陆铭衍正欲解释,但迟恒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然后自己上前一步,继子和私生子,两者有本质区别吧他的声音轻缓,但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得见。

继子二堂伯一听这个词便抬起头仔细打量了迟恒几眼,这么说,苏老板是再婚了

站在一旁的陆母一开始被那种气氛唬住,这下子终于回过神,也连忙解释道,是啊,原来的妻子因病逝世,苏家的追悼会我们也去了,但你们当时没在北京,各忙各的,所以不知道这件事。

哦,原来是这样僵硬的气氛顿时和缓不少,一众人脸上都重新挂上了笑。

误会一解除,一大家子继续相谈盛欢,众人各自落座,服务员上菜。

在座的虽说都是熟人,但暗地里较劲、攀比、嚼舌那些肯定还是有的,尤其在得知迟恒只是苏家继子后,一些人的态度就明显冷淡敷衍起来。不过,迟恒的表现一直礼貌而又得体,让人挑不出岔子。

迟恒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谢棠跟陆家一直还算亲近,小时候经常往来。也就说,谢棠和陆铭衍应该是关系还算不错的哥们才对。但他们如今的关系显然不太好,迟恒在机场的时候就察觉到。

一家人能够团聚也是冲着即将举办的婚礼而前来祝贺的,所以坐在下座的两个年轻人是宴席的主角,那些对迟恒不怎么待见的亲戚也都一一站起来,要跟他敬酒。这要是在以前,他肯定大方爽快地接下并且回敬,但现在是特殊时期。

其实一开始迟恒自己也忘了那码子事,因为小家伙的存在感目前实在太弱,除了偶尔痛一下,没有产生其他很大的影响,所以,还未适应的迟恒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记着这件事。

是在连喝几杯之后,迟恒感到身体明显不太舒服,胃部似乎有轻微痉挛,尤其是腹部隐约有刺痛,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不能沾酒。

旁人见他动作停下,脸色有异,调侃地问了句,哟这么快就不行了这战斗力也太差了吧还以为你挺能喝的,该不会是想借口离席吧

迟恒缓了缓,没有。

那接着喝啊来来来对方跟他碰杯。

头一次见亲家,陆家大部分人都到场了,还有另一半亲戚都等着跟他敬酒,总不能敬一半留一半,这酒似乎不喝不行。

迟恒端着酒杯站起来,脸上还保持着笑意。陆铭衍却起身把他的酒杯截下来,自个一饮而尽,他不行了,我代他喝

话音还未落,旁边几个年轻人哄一下就笑开了,其他事你代代没问题,就喝酒你可不能代,你这一代啊,就显得我们没诚意。这是哥几

亘古自传-前有拖地道士后有扫地和尚sodu

个,专门跟即将要过门的弟婿喝的,不敬你,专门敬小迟人都没二话呢,你干嘛多管闲事截杯子啊。快快快,快把酒杯还给小迟。

迟恒压低了声音说:你给我吧,我酒量还行,再喝一点应该没事。他语气里透出的疲惫被沙哑的音调掩过,周围其他人都没听出来他有任何异样。

迟恒伸手去接自己的杯子,陆铭衍却纹丝不动,只是对其他人说:抱歉,实在不能让他继续喝,他对酒过敏。

谢棠听到这话,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哟,这婚还没结呢,就开始秀恩爱给我们看他又把视线转向迟恒,过敏还对酒过敏,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事呢

迟恒没有留神听谢棠的话,只觉得这话隐隐透着奇怪,但他没往深处细想,因为谢棠说话的调调本来就让人难以捉。他的目光都集中在陆铭衍握着酒杯的修长手指上。

好了好了旁边几个人看俩未婚夫夫都这样了,也不好再给人劝酒,只能喊停,小迟啊,你的心意我们领了,这次就算了,酒你还是别再喝。既然都过敏了,那就别逞强嘛。来来来,铭衍,哥几个跟你喝,算是我敬你们俩人的,新婚喜酒

陆铭衍举着酒杯,利落地站起身。

迟恒默默地松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杯子。众人的注意力渐渐都转移到陆铭衍身上,迟恒静悄悄地推开椅子,先下了席。

他一进洗手间,直奔最里头的隔间,一把锁上门之后,开始无声地吐。

等到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迟恒的力气几乎被抽空了一大半。

清理过后,迟恒从隔间里出来,一个人站在洗手台前边,将水流开到最大,冲洗着自己的双手和发烫的脸。

方才还坐在宴席上时,腹部的疼痛是轻微的,当时的场面又热络,迟恒没在意这点不适。可后来疼痛一阵接一阵地高,他试图去忽略,以为只要忍一忍就好,但后来闹得他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