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如果你能够重回我怀抱。

十点多钟的大街上仍然很热闹,陈默轻而易举地就跟上了她,这女孩仍然没什么忧患意识。苗苑住在一个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建造的旧式公房里,楼很破但地段不错,外墙上涂着新鲜的涂料,可是楼道中又脏又杂乱石灰剥落。陈默看着楼道里的声控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最后在四楼的一个窗口乍开了一朵暖莹莹的灯花。

陈默虽然不擅应酬,可是在其位谋其职,有些时候有些饭也不得不去凑个热闹,好在大家都知道这人的脾气,不会对他玩笑开得太过。城里新开的西餐店,有人说好,于是就有人约着一起去,陈默推辞不掉,过去当个陪客。

苗苑柔顺地点点头。

他不想贸然出击,因为他仍然困惑。

那封信极短,三两句话而已,苗苑花了一个晚上写了好几张纸,后来一点点删最后却只剩下几句话。她不过是欠他一个交待而已,说再多也没有用,没有意义了。两个人为什么要分手,翻来覆去也不过是那么几点理由。

“不是,”苗苑摆摆手:“我手臂疼。”

“得了”对面刑警队的牛队长笑道:“真遇上比我还不能喝的了,行,哥哥们不难为你,分你一杯黄的,再怎么着,咱们老爷们不能驳了美女的酒啊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哎,你别不信啊,就给他去个零那也是人命呐”

陈默苦笑着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陈默揉着她的头发直笑,最后说:“我买出来给你吃啊”

小老板目瞪口呆地立在一旁,瞧瞧陈默那邪人的背影,又瞧瞧围观的群众,瞧瞧这个再瞧瞧那个忽然脸上换了一堆热情的笑,高声吆喝着:“哎,哥们,都来玩一下吧挺简单的,特别好中你看看,刚刚那位哥们一下子给打下多少十块钱十个沙包,来练练啊,整出朵花儿啥的,你媳妇儿心里都要美死咧”

自然,他是醒着的,就是因为喝醉才要醒着,这是一种训练过的本能。只是苗苑最初的那个动作太亲密,他怕这姑娘会难堪,于是又装了下去,可是现在

陈默忽然觉得心里有点软,人间烟火,的确,的确是要这样才是更正常的生活。

“交换了电话了,然后呢,他答应请我吃饭。”

“饱了”陆臻抱着肚子笑得极满足。

至于忠诚嘛

“为什么理由呢”王正楠很生气,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当面甩过,这让她觉得简直是侮辱。

因为老板说,天堂太远,人间正好。

“这个问题先放一放,现在的问题是,你要端正态度,解放思想本来你和陈默都分手了,我也懒得说你了,可是现在陈默横这么一杠子,我就得给你翻翻旧账,你知道当初你错哪儿了吗你就是错在对他太好”

“我对他好也是错啊”苗苑抱怨。

“对,大错特错”沫沫随手抓了架子上一个面包问苗苑:“这东西你们这儿卖多少钱”

苗苑瞄一眼:“五块八。”

“你怎么不卖两块呢”

“那还不得亏死啊,面粉多少钱一斤了你知道不,还得开房租”苗苑激动了。

“行行,你也知道东西卖太便宜了会亏啊过日子,说穿了就是做生意,虽说不像菜场买菜吧,三毛钱就一定能拿回一把葱,但你不能偏离价值曲线啊。”

“我文盲没念过大学,你说这么高深我听不懂。”苗苑被那句大错特错深深地打击到,哀怨地瞪着沫沫。

“这玩意儿高中就学过好吧。”

“你欺负我没念过高中”

“你这丫头,”沫沫愤怒地掐她肩膀,“我就不相信你们师专不教马经”

苗苑低头数手指。

沫沫停了停神,心想,我这都让她拐哪儿去了:“苗苑,你知道你们两个当初为什么过不下去吗就是因为你面包卖得太便宜,你太纵着他,明明都委屈上了还不敢说。结果到后来,你这边亏本做不下去了清盘走人。他呢他没为你花过多少心思,他没对你下成本,所以你走了就走了,他也不伤心,你明白吗”

苗苑无奈:“可是我怎么知道,他不会嫌我贵了呢”

“咱们店里定价是怎么定的东西做出来,成本算好,找人吃,问问这个价钱能接受吗再高一点行不行,再低一点怎么样我爹妈就老觉得米陆配不上我,小厨子没前途,可我就喜欢那样的,虽然没别人有本事,但他肯听我的。谈恋爱这个事,贵贱就看人心,觉得值就好,觉得不值就得敢要价。”沫沫按住苗苑的肩膀:“所以,你这次给我悠着点,矜持懂吗别像以前那么上赶着,你得让陈默先出点血,别他一招手你就小心乱跳的,你再这么着当心我抽你。而且你这也不是对他好,你这么亏本贱卖的你要是能卖到底,我也就认了,你们俩那叫天生一对,可问题是你撑不住啊,到最后你又跑了,你这叫什么你这叫害人害己。”

苗苑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半晌,为难地问道:“那我到底应该卖多少钱一斤呢”

沫沫无语地望了天,心想这么个千古迷题,你问我

沫沫临走的时候对苗苑说矜持,矜持那俩字儿会写吗矜持,我真恨不得写好贴你脑门上。苗苑说得了得了,你当我傻瓜吗沫沫在心里骂,你当你不傻吗傻丫头

其实苗苑琢磨着,就算是沫沫不叫她悠着点,她现在也只能悠着点。陈默这么没头没尾地横一手,你说拒绝吧,他都没干什么,无从拒绝起。说接受,那什么老话说得好:你让我滚,我滚了,你再让我回来,对不起,滚远了。

苗苑心想,当初是自己说要滚的,信誓旦旦地说要滚远,就得有个滚远的样子,就算是只傻瓜,也不能让人一招手就滚回来吧。所以,苗苑深吸了一口气,咱现在也得学学那奢侈品,得端着卖,你要研究顾客的心理,你能在二十块给卖出去的东西,在三块这个价位它就不一定会受欢迎。

所以说,顾客的心理是很微妙的,就像男人的心情一样的那么微妙,嗯,还有女人的。

那天晚上,苗苑在开始时一直留心手机,好像有无形的线在牵着她,留心到后来忽然想起她的新号码陈默没有,苗苑停下来笑了笑,把手机放回到柜子里,工作很忙,转来转去的,她也就把事情抛到了脑后。到点关了门,苗苑与大家一圈道完别,习惯地把手口袋里往回走,转过街口便看到陈默靠在街边的路灯下面,制服被街灯昏黄发红的光染成暗色,漆黑的双眼里映出霓虹的喧嚣。

苗苑一时吃惊:“好巧啊,你等人”

“等你。”陈默站直了身体走过去。

“噢,真的啊”苗苑感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俏皮话都学会说上了,苗苑又走了两步才发现不对,猛地一转身冲跟在自己身后的人问道:“你真的等我”

“我送你回家啊。”陈默低头看向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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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苑顿时脚软了,哎呀妈啊,这什么待遇啊

为了更好地对敌作战,达到知已知彼百战不殆的境界,陈默在下午回到驻地之后开了一个战前小组会议,详细地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敌我形势,深刻地剖析了一番红方的战略战备。

目前正处于休假状态的陆臻中校与目前正处于被甩状态的原杰中尉,利用先进的通讯设备携起手来对他进行了一番严肃的批评再教育。陆臻基本上已经把这个事上升到了军人与男人的荣耀问题,大意是我就说呢,怎么好好的就被人给甩了,这么善良、这么好搞定的姑娘你都搞不定,陈默你也别混了,以后出去不准穿着制服招摇,咱们中国人民解放军丢不起这个人。而原杰的意思是,队长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你只要有我1的努力,嫂子也不会跟你说分手。

陈默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两个人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回事地埋汰,并且相互交流彼此的追人经验,大有结成统一战线的趋势,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陆臻说,默爷你放心,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累不累看看革命老前辈,就你这么点困难算什么呀,你想想兄弟我,我当年那可是珠穆朗玛的高峰啊不照样让我给征服了吗你就记住我一句话,一切反动派那就是纸老虎,经不起你一下戳,你要是一下戳不透,你就给我温柔地,执着地,循序渐进地慢慢戳,总有戳破的那一天。

原杰点头不迭,对对对,还是陆团长总结得到位。

陆臻清着嗓子谦虚了一下,然后继续:好,等你戳破了,你千万别认为这么就大功告成了,不是这样的,哄老婆那是一个长期的漫长的工程,我们男人稳定自家后院的一个本宗旨就是,老婆基本靠哄。你得投其所好,你要温柔体贴,你要让他觉得没什么抱怨,基本上这个世界上就你对他最好

陈默说,嗯,你老婆。

陆臻说怎么,你对我老婆有什么看法吗

陈默说我不敢。

原杰暗自心惊,我靠,什么样的绝色美人让陆中校追得这么千辛万苦,让他们家队长都不敢对她下一字评语。

陆臻哼了一声,我谅你也不敢,小杰子,来报个手机号码给我,看好你们队长,连个女人都搞不定,唉陆臻长叹气,做辛酸无尽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