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冷傲地将头撇向一旁,虽然架势十足,可是毕竟还是年幼,他小小的脸蛋上,一片的慌乱、无措,还有,几分痛恨。

她的脸颊,瞬间失去了血色。

而倪贝贝,穿着校服,粉色的短袖衫衣,深蓝的短裙,半长的学生袜套在可爱的娃娃鞋里面.头垂得低低的,细碎的头发被阳光打出深深浅浅的光圈,看不清楚容颜,似乎就是那般乖巧与听话。

可是今天,却被人打破了这份静谧。

手掌稳稳地握着那把装了灭音器的手枪,除了玻璃上的小洞,还有地上躺的死尸,一切仿佛就像是在作梦一般,太不真实了。

身为好友,他们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任昊东的,知道一些他的家世、知道他的背景,当然也知道,他是原野吉雄的……孙子,即便没有感情。

他伸手,抚上她水嫩的脸颊,倪贝贝瞪大眼眸,望着他。

步伐还未迈开,衣角却被拉住了,低头,望着那洁白的小手,隐隐地颤抖。真是,这么害怕,还装什么勇敢?

她真的不明白,一点也不懂,明明一个幸福的家庭,有爸爸、有妈妈,每天都很开心、很快乐,可是为什么会一夕之间就全部毁了呢?

一直站在一侧的男人立刻上前,“少主,车已经准备好了。”

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他才可以将这句话说出口?初现阳刚的脸庞上,一片坚定与执着。

整场不受干扰的,恐怕就只有柏凌风一家子了。

男人拿着酒杯,慢慢浅酌,夏怡航则一直认真地关注着她那个才七个月的小儿子在地毯上拼命地爬,至于他们的大儿子柏辰睿,则安静地在一旁拼着拼图。除了听到倪贝贝的名字时,柏凌风抬了抬眸,其它时间,安静无声。

很明显,这是一个私人聚会。

倪贝贝转向严君尧,“我要见的人呢?”

严君尧笑了笑,偏过头去望向漂亮的玻璃窗,“瞧,不是来了?”唇边带着浓浓的戏谑,“还买一送一,我对你还不错吧?”

一辆nd-rover直接开进前庭,车门打开,那迈步下来的高大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任昊东。

倪贝贝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再见到任昊东,毕竟,她知道他当年说放她走,就是真的放她走,不拖泥带水、不犹犹豫豫。

原本以为,此生再不会相见。

可是,看着那个一手牵着小男孩,走进大厅的男子,倪贝贝发现自己,真的傻了。

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对。

他好像一点都没有变,依然是那么高大、那么具有危险。

但他好像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眼神变得更锐利、五官更为冷峻,可是,当他低下头去,望着那个漂亮的男孩时,眼神,却是可以称之为……温柔。

依然是她所熟悉的一身黑色,那是一种完全适合他的颜色,将他冷漠的气质衬托得无与伦比;而任竞翔,她的儿子,今天帅极了,穿着正式的小西装,酷酷的脸蛋,显得尊贵不凡。

这孩子,这么年幼就架势十足,手却乖乖地让父亲牵着,不像那天,碰都不让爱玛碰到;也是,在任昊东身边的人,很难不听他的话。

怎么办,她没有想好台词、没有想好反应、没有想好该怎么去面对他。

可是,他已然大步走来。

进门第一眼,就看见了她。

那双熟悉而又陌生的深邃跟眸,倏地一闭,像是无法相信,会在这里看到她般,再度睁开,她并没有消失。

任竞翔看着那个致漂亮的女人,面容是熟悉的,他可爱的脸蛋上一瞬间有着不知所措,抬头望向自己的父亲,可是爸爸并没有看他,而是紧紧地盯着那个女人,那个……他应该称之为妈妈的女人。

他们就这样站在那里,互相看着,任由沉默像碎了一地的水银般倾泄。

“翔哥哥。”一直在一旁跟陆致修抢腿的严怡悦发现自己等的人来了,兴奋地也顾不了吃的,像粒小弹般直接冲过去,猛地扑进任竞翔的怀里。

打破了这一室诡异的沉默。

男孩子果然够沉稳,被她撞得后退几步,却紧紧地抱着她,定住了身子。

“严怡悦!”看不下去了,严君尧冷下脸,重重地唤道,真是有够丢脸的,只要一看到任竞翔,他女儿就会失去理智。

结果小女孩理都不理自家老爹,疯狂地用口水为任竞翔洗脸,“翔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小悦肚子快要饿扁了。”亲完之后,一脸甜笑,“小悦很乖喔,没有先吃蛋糕,要等翔哥哥来。”

“天啊!”严君尧伤脑筋地揉了揉太阳,望向自家那个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老婆,“幸好肚子里这个是儿子,我再也不要生出像那样的女儿。”

“女儿有什么不好?”汪甜笑眯眯地看着那对小儿女,“瞧我们女儿多聪明,从小就知道为自己订个老公,还是那么优秀的老公,真是像我一样有眼光。”

任昊东走到严君尧的面前,眉毛微皱,指着倪贝贝,“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来参加我家宝贝的生日舞会啊。”汪甜笑着,点了点头,“还是我老公厉害,竟然可以找到小翔的……”

“严君尧,管好你老婆这张嘴。”任昊东沉声打断她的话。

“有什么关系,反正小翔都……”

“老婆。”严君尧搂抱住她,“我们快去切蛋糕吧,我有买你最喜欢的蓝莓慕斯。”

“真的吗?”汪甜的注意果然很快就被转移走,然后被老公拥着往餐厅走去。

世界清静了。

任竞翔抱着严怡悦,倔强地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看倪贝贝一眼,可是他小小手臂,仔细看,可以发现在微微地颤抖。

而那个女人,自从任竞翔出现在门口之后,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他。

任昊东走到她的面前,望着她。

强大的压迫感,让她回过神来,望进他那双如寒冰的眼眸,终于挡不住他凌厉的视线,她低下头去。

很好,依然如几年前那般。

“给你三十秒的时间,从这里消失。”任昊东说完,转身拉着儿子,往餐厅走。

“如果我说不呢?”猛然响起的声音,滞住了他的步伐,“我不走。”

他转过身,望向那个女人。

五年的时间过去,她早已经褪去青涩,致的容颜变得更加美丽;为生育,她的脸型变得柔润起来,脸蛋上的五官更加有韵昧,少了稚嫩,多了娇媚。

如果说,以前的倪贝贝是少女般的羞涩清纯,那么现在,就是纯粹的女人,娇娇嫩嫩、饱满欲滴。

眼睛似乎含着水一般,晶莹闪闪,嘴唇变得更加鲜艳,皮肤细白如最上等的玉瓷,光滑无暇。

岁月真是个好东西,它可以将人骨子里的杂质沉淀下来,留下一切美好的东西,而岁月,明显对她很偏爱的,将最好的东西留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