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外有一颗梨树枝叶繁茂,虽然无法借助它进去,但站在上面足以将小院里的情形尽收眼底。

时下注重男女授受不亲,男女之间发乎情止乎礼。荀久虽然是扶笙扣留在秦王府的“采花女贼”,但眼下大晚上的和商义孤男寡女共处一屋已经严重超出礼仪界限。

可世事难料,她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恐高症竟会将她带到这个陌生至极的世界,刚穿越就遇上全家被抄,不得不过上寄人篱下提心吊胆的日子。

且从扶笙亲自去荀府将刘权带回这件事开始她就一直觉得有蹊跷,只不过她初来乍到没摸清楚形势不敢轻举妄动而已。

“饿了?”荀久缩回手问他。

“殿下~”商义顿时憋屈着脸,“厨房油烟味那么重,会损坏人家皮肤啦!”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被他抓了漏洞,她赶紧再咳一声解释道:“反正你目前又不准备放了我,总之我不管,你不能放我饿着,哪怕只有一口吃的,也必须我先吃,你饿着。”

商义一脸无奈,“姑娘,人命关天,你就发发慈悲赶紧跟我走罢!”

荀久嫌弃地看了一眼,余光瞥见屏风后有腾腾热气冒出,她走过去一看,里面竟然放着一只浴桶,香精胰子一应俱全。

顿了顿,又补充,“至于如何处置他,这个问题无需你操心。”

简直比见到扶笙喜欢女人来得新鲜。

微蹙眉头,荀久将原身的回忆倒出来准备理一理她和“小明”有什么关系。

四个字一出,她果然如预期见到扶笙的眉毛跳了跳。

浅金色帷幔半掩,水汽氤氲,烟雾袅袅,一片朦胧阻挡不住他莹白细腻的胸膛肌理,流畅紧致的线条,不失精壮的腰身,湿发搭一缕于胸前,仿若黏人的小蛇正往下探去。

透过深色纬纱,她瞥见扶笙从怀里掏出一块雪白的锦帕一遍一遍擦着原就干净不染纤尘的修长手指。

荀久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自己一眼,自认为还没有能魅惑众生的本事,更何况扶笙一看就是个清心寡欲的主儿,怎可能因她的美貌而跟她谈条件。

护卫扔给她四个字,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六个……”

“殿下,其实久姑娘她……”

“其实,小肥脸是这个女人的同伙。”角义大言不惭,滔滔江水般说个不停,“他们二人觊觎我的美色,因此趁夜骚扰。”

殿内挂了宫灯,光泽迷离,照得扶笙原就清冷的面容如同覆了远山雾水,锦袍金冠,月白色银竹暗纹的宽袍大袖垂落半截,眼眸深邃如海,其间暗含细碎光芒,转瞬而逝。

这是荀久头一次认真看扶笙的面容。

犹如沉寂千百年的高岭雪山,圣洁之莲初绽,淡瞰大千世界众生相,倒映山河脉络亘古今。

所谓一霎风华成永痕,大抵不过如此。

有那么一刻,荀久脑袋里一片空白。

两世加起来一共见过的美男数不胜数,却唯有这一个,让人见一眼就觉得到达了美的极致巅峰。

再看一眼便觉得……

“荀、久!”扶笙抬眸,懒懒瞥向挂在树上的人,语气颇淡,“你还有何遗言要交代?”

欠揍!

荀久咬着唇肉默默补充完上面那句话。

她就不明白了,他不好好当他的高冷帝,为什么总是和她过不去?

尽量压制住恐高带来的眩晕,荀久抓紧了身下的树枝,呵呵一笑,“在我们那里,你这样说话很容易挨打的。”

扶笙懒得与她废话,抬手示意角义,“行了,你下去歇着罢!”

荀久一听慌了,若是角义走开,就只剩商义一个人在这里,他肯定扶不住这棵高大的树,要是一个不小心放倒,她不死也得半残废。

“嗳……别别别!”荀久连连摆手,“我要是摔死了,宫义的伤可没得救。”

“府里有医官。”扶笙端了茶浅啜一口。

荀久冷嗤一声,“你那个迂腐至极墨守成规的医官要是能用,早上何苦用三个条件来交换让我去救?”

“放你下来是第二个条件。”扶笙的语气,平静中添了一丝笃定。

这个黑心的,竟然用这样的方式逼她把第二个条件用完!

荀久顿觉牙根痒。

她想了想,觉得不能让他就这么占了便宜。

“小肥脸。”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把身家性命交付给商义,“你听着,待会儿我从这里跳下去,你得好好接住我不能让我落地损伤半分,否则若是毁了容见不得人,明天的面膜就打水漂,当我没说,听到没有!”

“啊?”商义早有预料她会出尔反尔,却没想到速度这么快,可是为了那千金难得的面膜,他无辜过后只能无辜点头,“那好吧,你可得掉准一点,否则人家没把握接住。”

这一点荀久自然明白,她必须在他放开梨树的瞬间跳下去,否则就只能等着被大树倒下压死或者撞死。

“那好,我跳了。”荀久紧张地看着下面,突然闭上眼睛喊:“一、二……”

“嘭——”一声巨响过后,荀久只觉得天旋地转,勉强睁开眼睛见到商义捂着双眼站在方才的位置。

荀久一口老血涌上喉咙,“我让你接住我你捂眼睛做什么?”

商义将手挪开,一脸憋屈,“人家还没放,你就掉下来了。”

荀久闻言,顿时反应过来是角义先放了手导致商义没能扶住从而让她与大树一起倒了下来。

所幸的是,她骑在树枝上,此树枝叶繁茂,倒下来的地方枝叶先着地,除了摔到屁股,她并没有受伤。

但荀久还是觉得胸闷气短想吃人肉。

“你不是说小天秤有纠结症吗?”她冲着商义大吼一声。

商义更加憋屈,“我来不及告诉你,在你数一的时候小天秤嘴里念叨‘不放’,你数二的时候他又念叨‘放’……”

“所以刚才他又纠结了一回?”荀久杀人的目光剜过去。

“按理说来……是这样的。”商义勉强点头。

荀久白眼一翻,晕厥之前恨恨一句,“扶笙,我的遗言就是想问候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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