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非烟名声不显,又是小孩,这就罢了,若是收留江南四友这等成名魔教人物,那就是自绝于正道诸派。

任我行战了良久,也拿不下沈元景,还渐渐处在了弱势,便连续催动吸星大法,可一来沈元景剑势凌厉,近不了身,二来他长剑迅捷,招式精妙,就算能透着兵刃使出,也有被刺中身体之患,得不偿失。

琴堂之内分作两边,一边是黄钟公、秃笔翁、丹青生三人,各挺兵刃,却神色慌张。另外一边这是任我行坐在椅子上,向问天站在一旁。

突然之间,任我行石破天惊般一声狂啸。沈元景耳中嗡的一响,当即运功抵抗住,收手站立。

丹青志苦笑一声,说道:“你若能杀得了这位前辈,怕能排进天下前三了,谁拦得住你?”沈元景卸下包裹,看了一眼,秃笔翁连忙抢步上前,捧在手里,轻轻抚摸。

黑白子却说:“童兄,我们和这位去便可,你先请用饭,咱们过不多久,便回来陪你。”

他把琴谱双手递还给向问天,惋惜的说道:“可惜沈兄弟不在,若他见到此谱,必然高兴异常!”向问天听得眉头一跳,按捺住声色接了过来。

向问天微笑道:“刘仲甫此着自然精彩,但那也只是人间国手的妙棋,和骊山仙姥的仙手相比,却又大大不如了。”

想到这里,他一拍手,说道:“这就对了!你说的那人,乃是天下第一等的用剑高手,唤做任我行。”

……

瘦小汉子看他神情不像作伪,半信半疑,神色却缓了一些,说道:“哦,那倒是我误会阁下了,不过你杀害我圣教弟子,也是大过。若不想横尸此地,还需立下大功,让教主恕你罪过。这样,你跟我们一起联手对付这姓向的,到时候不但罪孽全消,说不得还能入我圣教,共享荣华!”

接着他接住两把刀,拿法怪异,一把背朝下刀刃朝上,一把横握刀刃在外,杀入马贼群中。一挑一抹,便是两条人命。如此不过十数招功夫,商队后面的马贼已被他杀尽。

任盈盈恍若未闻,无意识的拨弄琴弦,自顾自的说:“你说这人怎么吹得如此之好?上次合奏还相差仿佛,可这也没过多久,已然有了高下之分。我也是努力了多日的!”语气带了三分委屈,更让绿竹翁不敢说话。

他不得不全力运转明玉功,脸色几乎透明,一股清凉由丹田而生,散入脏腑四肢,顿时神清气明。

只听得一声轻响,他手中长剑沉了下去。沈元景长剑向外一吐,指向他胸口。丹青生“啊”的一声,向左侧纵开。

上次你送过来的刘家人武功高明,杀得爪哇土著胆寒,倒是帮了不少忙。这铁洲生意也有你华山一份,贤侄可不能置之不理,还是要多招些武林人士过来!”

沈元景静坐喝茶,也不言语。绿竹翁又说道:“我再试试这萧谱!”

有“影倒黄河”、“白云低首”、“秀横千里”、“出云飞星”、“三峰森翠”、“星辰满岳”等招数,内藏奇奥变化,去了诡诈,以平正入门,气势奔放,四面具备,又平中寓险,疏密结合,八面玲珑。

王元霸左手一让,关刀的力道顿时失了一半,沈元景得势不饶人,一招“古柏森森”,筷子扫过他的右手腕。

王伯奋蠢蠢欲动,和弟弟王仲强一齐看向父亲。王元霸略一琢磨,朝大儿子打了个手势,说道:“把平之带过来。”

跨过门槛,只见梁上悬着一块黑漆大匾,写着“见义勇为”四个金字,下面落款是河南省的巡抚某人。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出了一口气,定逸师太说道:“如此便好!仪琳你接着讲下去吧。”

他抬头看向远处,有几个尼姑装扮的人影,从田伯光来时方向匆匆往这边赶,便轻声说道:“师妹且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定静师太愕然,奇道:“我知你华山派道统源自全真教广宁子真人,称一声道家还说得过去,如何又成了儒门弟子?”

沈元景不待他们说话,出声道:“左盟主可真是算无遗策,一连三路,皆有埋伏!”

令狐冲心想:“连一向谦和的师父,都说出搏命的话来,可见是形势危急万分。”他看了看手中酒壶,顿觉没有滋味,苦笑着说:“这左盟主盯得可够紧。”然后指着地上的一片说:“那这些人想必也是他派出来的罢。”

施戴子在一旁看得急躁,连忙大喊:“咳咳,二师兄,大师兄受伤了!咳咳咳!”

“沈元景?”这边师兄弟叙话,那边麻衣汉子却有些吃惊,叫道:“你不是在华山面壁思过么?”白板煞星“哼”了一声,麻衣汉子这才知道失言,说道:“你来的正好,先送你们归西,再把恒山派师太,给你们一并捎带过去。”

陆柏又要说话,沈元景却把剑一摆,说道:“既然当年没有见到,也敢胡说八道。既然你们不服,那便再做过一场便是。”

天柏道人一时语塞,只得说道:“这青城剑法天下闻名,和我五岳剑法相比,也不稍差,你如此自大,是何人教你的?”

这位鲁师兄脸色大变,这是揭衡山派勾结魔教的伤疤,又讽刺他不顾同门师兄刘正风被杀之仇,于是厉声道:“古往今来,哪一派中没有不肖弟子?我们今日来到华山,正是为了主持公道,相助封大哥清理门户中的奸邪之辈。”

麻衣汉子的功夫十分之高,但众人有了防备之后,一招并未得手,被施戴子和陆大有拦截下来。

岳不群脸色紧绷,呵斥道:“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陆大有连忙低头称是,把事情慢慢说了出来。

木高峰一怔,有些疑惑:“你的意思是,这辟邪剑法就这一套,倘若天资不够,就悟不出其中奥妙?”

林平之一愣,难怪他们一路行来,有这么多的江湖人物盯梢,顿时有些紧张:“六师叔,是谁在传?”

“林兄,这福威镖局是哪年创建?”

费彬大喜,华山派武学他知之甚多,无剑在手,功夫便少了一大半。他不是没想过进攻,可一想对方惊世骇俗的身法,便觉无望强杀,于是手握紧宝剑,面对着沈元景往后退去。

众人见这二人视生死如等闲,一个自绝,另一个也慷慨赴死,不由得十分动容,对刘正风说的“音律相交”再无疑意。

面对这番指责,费彬冷哼一声,高声说道:“奉左盟主号令,刘正风勾结魔教,要看住刘家眷属,不许走脱了一人。”然后转向华山派,问道:“沈师侄,你莫非也同刘正风一样?”

这话说得情深意切,显然对沈元景是喜爱非常。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对视一眼,又看向一旁的令狐冲,默不作声,均在想:“这华山派两个弟子都出类拔萃,一个是从小养在身边的首席,一个却更受宠爱,也不知这华山派衣钵以后归了哪个。只盼到时候不要如这莫大先生和刘正风一般起了矛盾,平白削弱我五岳剑派的实力。”

“什么叫坐斗?”一个茶客奇道。

“无妨,告诉你们也无不可,乃是我家传内功,能克制辟邪燥意。”

沈元景飘了过去,挥手夺过袈裟,林震南立刻站起,跟疯了似的,一招“钟馗抉目”,指尖直刺对方双目。沈元景左手一格一撇,封住这招,随即按住林震南的肩膀,压回座椅。

“嗯,我便收下你。华山派门下没有那么多规矩,等你日后正式拜师,再给你讲,先起来吧。”

那少年的头正朝向门口,生得齿白唇红,模样甚是俊美,也难怪会被青城派这四人一口一个“兔儿爷”。

跟过来的其他喽啰攻势一窒,慢了半拍。沈元景已经出手,自然不会迟疑,抢了一步过去,剑光连闪。这八九个人别说衣角,手上的刀连他的剑都没挨到一下,就此毙命。

“呵呵,我也相信师侄的眼力。既然如此,府里得好好布置一下了,呵呵。”刘正风又端起酒杯,却喝了个空,索性放下酒杯:“对了,你从衡山而来,莫师兄怎么说?”

却见夕阳余晖正好射到楼里,沈元景脚踏霞光,一袭白衣随江风摆动,宛若仙人降世。而旁边那位灰袍秀才,活脱脱一个老鼠成精,在满天金光里面现出原形。

举着火把站到石壁之前,再看这些武功,令狐冲感慨颇多。岳不群第一次见张乘云张乘风破解华山派剑法的招式,也是吃了一惊,而后便反应过来。

“总诀式、破剑式、破刀式、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和破气式,一共九剑!”

令狐冲既想着用破解之法迎战,又下意识觉得应该使出华山派剑法,脑子打结,竟呆住了。

令狐冲提起一柄斧头,入手沉重,约莫四十来斤,举斧往身旁石壁砍去,嗡的一声,登时落下一大块石头。他又是一怔:“这斧头如此锋利,大非寻常,定是一位武林前辈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