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几乎在那一瞬间停止,玲珑抓紧床沿,随后便尖叫出声。

武僧随即后退,被上身的人他们不是没见过,可是这种情况的却是第一次。

穿破天际的凄厉喊叫传进耳朵,柳婵不禁皱眉,看来情况还真挺难。也不知到底被什么上身了,这么难驱走。

“阿弥陀佛,女施主快人快语,深懂因果,倒的确与我佛甚是有缘。”寂言大师反倒笑了,柳婵的话在他听来好像是好话。

“这么说来,整个帝都就我没什么见识了,这种人尽皆知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一想还真是如此,来到这世上七年了,对于帝都之外的一切她都是不知,这也不知那也不知,她应该改名叫不知才对。

“小姐,你说咱们还能回来吗?”这一走,如同逃难,这关家要是一直不依不饶,她们怕是也不用回来了。

帝都西城,高门深院鳞次栉比,偌大的宅邸白绸遍布,低头行走的丫鬟小厮各个身披白孝,显然这宅子里有人死了。

“一空。”看见他,柳婵不由得弯起唇角,以前都觉得小孩子很吵很烦,不过这一空倒是有意思的紧,尤其他装老成的时候。

“女施主,你来了。咱们走吧,那个人他还昏着呢,接下来怎么办啊?”一空快步走过来,仰脸儿瞅着柳婵,眼睛很大,睁得圆圆的。

“不怎么办,通知他家人,把他带走。”抬手在一空的小光头上拍了下,手感还不错。

一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女施主,我是和尚,你不能摸我。”

“摸你?人不大,毛病不少。我姓柳,叫姐姐。”不大个人,一口一个女施主,听得她都觉得自己要出家了。

眨眨眼,一空点头,“柳姐姐。”

“嗯,这回听起来顺耳多了。”柳婵满意了,果然啊,她的心态还是很年轻的。尽管多活了一辈子,但不代表她已经老了。

那个男人现在被放在药房,武僧都在,他们不知该怎么处理,而且又担心他会忽然的蹦起来,再到处爬。

一空带着柳婵走进药房,十几个武僧随即过来,“女施主,接下来怎么办?”

“让他家人把他接走,他这辈子就这样了,不会更糟了。”柳婵走过去,绕着那躺在桌子上的男人转了一圈,随后抬手欲揭开他的衣襟。

“柳姐姐,你做什么?”一空抓住她的手,后又忽的松开。别看人不大,但男女有别这句话却深深地刻在脑子里。

低头看了他一眼,柳婵又在她头上拍了一巴掌,“我能干什么?占他便宜。”

“啊?不太好吧。”一空张大了嘴,哪有女人占男人便宜的。

不再搭理他,柳婵微微扯开那人的衣襟,脏兮兮的衣服下,他的胸口露出来,却是不同于寻常的皮肤,因为他的皮肤上居然长了一层灰色的细小鳞片。乍一看很慑人,但是若细看就会发现,这鳞片和蛇很像。

“怎么会这样?”一空翘脚一眼看到,不禁皱起脸,太恶心了。

“因为他把一窝蛇都吃光了。”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低沉平稳很好听。

转眼看过去,门口,一袭青色的僧衣先进入视线当中。衣角摇摆,恍若踏风而来。

“长修师兄。”一空几步走过去,仰脸儿看着他,笑眯眯。

“嗯。”长修低头看了他一眼,虽是面上依旧淡然,但是看得出他和一空还算亲近。

柳婵看着走进来的人,不怪玲珑说从未见过这样的和尚,她也从未见过。这和尚就好似带着圣光,然后又载着无限的冷淡,让人根本无法靠近。

不过,其实想来和尚就应该是这样的,尤其是所谓的得道高僧,更应该如此。

但是,瞧他这一身僧衣,头上也没有戒疤,显然他不是已经受戒的僧人。

“你们将蛇灵封在这位施主体内,导致他一辈子昏迷不醒,作孽。”长修走过来,随着他走动,他身上青色的僧衣也微微摇摆,而且散着一抹淡淡的檀香味儿。

十几个武僧一愣,后果如何他们真不知道,原来是这样。

“这位大师,你的雄黄法子若是管用,他们也不会大半夜的追到山上去。”柳婵看着他的眼睛,这种颜色真特别。

“一条性命。”长修看也没看柳婵,他抬手,转着挂在手中的佛珠,开始默念往生咒。

柳婵无声的哼了哼,假慈悲。

“长修师兄,我们也是没办法了。那么多的雄黄他都跑出去了,根本就困不住他。柳姐姐说,唯一的法子就是杀了他,但是现在最起码他还喘着气呢,没死已经很幸运了。”一空却不这么认为,不能因为这个人把净土寺闹得不可开交。而且,湛圆大师都因为他去世了。

“长修大师德高望重仁心仁德,哪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比的了的。”柳婵哼了一声,随后举步打算离开。

然而,她刚迈出去一步,就被外面的声音吵得停下了脚步。

众武僧也快速移到门口,然而下一刻也不由得让开,因为冲进来一群人。

他们衣饰不寻常,显然家庭条件很好,虽比不上达官贵人,但比那些普通的百姓要强得多。

当先的是一男一女,年约六旬。进来后便直奔那躺在桌子上的活死人,甚至把那正在念往生咒的长修都推开了。

“儿啊!”妇人扑上去,随即便哭叫起来,原来这是她儿子。

那男人也以袖子擦拭眼睛,瞧着躺在那里毫无动静的儿子,可见真的很悲痛。

后退几步,柳婵看着他们,一边缓缓扬眉,这一家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这男人因为将一窝蛇都吃了,两条大蛇显然已修炼有了灵气,这般不畏自然,和他这父母有着直接的关系。

“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们把他送来是驱邪的,不是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