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耗尽了力气,连籽喝过水后便再一次毫无知觉地陷入了昏睡。

屋内,夏侯殷有些犹豫地伸出手指,轻轻地抚上连籽弯弯的眉和闭合的双眼,苍白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铺洒着一层淡淡的宁静,星光并不如月光一般明亮,屋内摇曳的蜡烛带着一种特有的光晕,将整个屋子都照的温暖安详。

“所以,你才去娇芷园找二丫头的麻烦吗?!”突然,连珏脑海里灵光一闪,心口里不由得又升上了一层怒火。

“忘痕花本就是一剂猛药,老夫多次提醒过陛下和少主……”老大夫收回了手,不顾连珏暗沉的脸色,自顾自地埋怨着,“唉……娘娘本就体弱,又是一心求死,陛下本该放手才是……”

连籽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有些不解:“我很好啊?怎么了?姐姐为什么这么问?”

万事俱备,只欠木柴。

“小姐……”轻烟有些无措,看着连籽急躁难过的模样,她是怎么也开不了口安慰的……整个连府,就连她都可以迈出娇芷园与别人聊聊天,唯独小姐……她是个丫鬟,并不明白这权力漩涡里的斗争,但她确实亲眼见过苏府鼎盛时期的模样……那时候,夫人走得早,大公子和相爷哪个不是把小姐捧在手心里疼着的。

夏侯殷微微掀了眉眼,看向怒火中烧的夏侯凌,勾了下唇角,对林宜信道:“下去歇着吧。不用人守门。”

玄衣公子隐没了脸上的笑容,轻声却很肯定地道:“你不开心。在那里,你觉得不开心。”

玄衣公子双眼猛地爆出一阵寒光,紧扣着连籽手腕的大手猛地一送,将她狠狠地推出了包围圈,任她结实地摔在青石地板上,磕破了手肘。

连籽不解地歪着脑袋:“我们……”

得不到回答的连珏皱起了双眉,伸手就要去拿掉连心脸上的俏佳娘,可连心似乎比他更快了一步,别开了脸,吸了吸鼻子,道:“我真的没事……”

“姑娘不如试试这个……”小贩瞧着眼前戴了纱帽的两个少女找不到合适的假面,不由得从推车里头翻出了一顶美人脸来递给连籽。

然,男人被这两个字拽回了神,脸色恢复了冰冷,眼中亦是一闪而过的哀伤:“走吧,你今日就在我身边,不要离开就好,过了今日,会有人给你一笔银子,你爱去哪便去哪。”

“做好了?”安静的藏锋阁内,连珏蓦地开口询问,空空如也的厅室内徒留了一丝回音。

老大夫却不伸手去接,只是抚了抚自己花白的长胡子:“老朽倒是可以为小姐开些散气舒血的药方,只是,还得看小姐自己的造化。”

“义斧传?那是个什么?在哪?给我也看看呗。”连心被连籽挑动了好奇心,瞬间忘了腿上的伤。

连心浑身哆嗦了一下,与连籽一起缩到了一旁,连籽细碎的刘海儿遮了咕噜噜的大眼睛,而她身后,连心的贴身丫鬟福茹和轻烟却都一股脑地跪在了地上。

可上天总是喜欢看些小玩笑,翻手之间便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她甚至未能完成自己的及笄礼,懿旨来的那么突然,吓退了那些跃跃欲试想要上门提亲的皇亲贵族,太后钦点她入宫选秀!

“修仪姐姐怎么来了?”女子腾地一下从坐着的檀木椅子上站了起来,迎着前来的女子跪了下去。

“连籽吃多了积食,让娘给她请大夫呢。”身后是匆匆赶来的连夫人并两名婢女,只是对地上瑟瑟抖的小丫鬟,无一人露出一丝的同情。

众人见连夫人有意转移话题,便也都识趣地拉扯开了,一个说白桂确是花种名医,能治百病,一个说若要治妇人病,那还是得牡丹……

又一声低沉的嗓音在被院门掩去的地方响了起来,玄衣男子身子一震,蓦地回身,看着门外长身玉立的男人有一丝惊讶,随之快地迎了上去,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张老爷一路观去不由心中暗赞,富而不露,果然是连成的为人啊。

女子斜睨了地上的宫女一眼,重新拿了只茶盏,斟了碗清茶,举至唇边却又顿了下来:“你道她被赐给本宫是对她的恩宠吗?哼,莫要小看了皇上。”

轻烟轻唔了一声,点头道:“小姐莫不是真的被缠上了,那日我因为二房里吴妈妈的事没跟着去,是脆珠陪着你的,她本是二等丫鬟,原不该她当这差……小姐,若真是被缠着了也不是说不过去,您当日被大少爷抱回来的时候,可把我吓死了!脸色白的跟纸一样,闭着眼睛,似乎连呼吸都快没了的样子!可没过一会,又缓过来了,睁开眼,你就给我换了名字,开口喊我轻烟呢!这不,现在都没人叫我容诗了。”

“来人!去长亭殿请皇后!”

“给我回来!”连珏气极,只是他错估了女人绝望时的狠绝,连心的度太快,连珏根本没来得及抓住她,等到他大步追向门口的时候,连心已经消失在院门外了。

“该死!”连珏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气死了,一拳狠狠地砸在门框上,大步出了连心的院子。

“大小姐去哪个方向了?”连珏不曾回头,身后蓦地一道黑影闪过,蒙了黑色面巾的武士单膝着地,答道,“连夫人的屋子。”

连珏松了口气,挥了挥手让暗影退下,这才背了双手朝着藏锋阁走去,原想着回头再找连心说说清楚,可他没想到,这一面之后,便是五年不曾再见。

“娘!”连心扑在连夫人膝头,哭的整个人都在颤抖,连夫人心疼地摸着女儿的脑袋,忍不住地落泪了。

“傻丫头啊,娘的傻丫头……娘竟然不知你对珏儿用情至此……你这个傻丫头啊……”

连心却只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呜呜的哭着。

“罢了……”连夫人用力地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如今她身侧两大侍女都被带走了,连夫人只得自己动手翻了床头的壁橱,从里面拿出自己的体己,想了想,再推开衣橱,持了剪刀和针线,将连老爷的一件旧布袍子改了改,快地给有些蒙的连心换上,三下五除二拆了连心的髻,打成一束在头顶,又拿着炭笔描粗了连心的柳眉。

“娘……”连心呆呆地看着连夫人,脸颊上的泪珠还在缓缓地滑落。

“你逃吧。”连夫人眼眶瞬间红了。

题外话------

这几天电脑不在手边,急死了写不了东西……才拿回来……对不起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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