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吴中路口,小毛车子一拐,停到路边停车位上。流苏跟着小毛,转进一家日本居酒屋,从外面看门面不算起眼,就是挂着日本的红色纸灯笼,墙壁上涂着浮世绘时代的绘画。大多数日本居酒屋都是这个样子的。

小毛起身去衣橱里找出一件米色外套,穿上,照照镜子,对流苏说:“走吧,既然来了,哥哥我肯定要请你吃饭的。走,我带你去吃午饭。”

真真世风日下啊,爬高一层就成主子了,跟教训奴才一样的教训同事!流苏鄙夷的暗哼两声,不屑落个偷听壁脚的坏名声,端着杯子走出来准备返回展厅继续和设计师们蘑菇时间去。

小毛鼻子里嗤笑一声,说:“好,此题也算过了。最后一题:你为什么摔我的钥匙呢?”

到了财大找到赵志骏,送完书,流苏装着不经意的问:“王榛最近在忙什么呢?”

流苏妈妈白一眼老公:才多大点的孩子!还用穿小礼服么?我们苏苏是上进的孩子,这样本本分分满好,起码表示我们不巴结,平常心。

小毛跑回家央告毛妈,要求讨流苏回家做媳妇,把毛妈乐的肚皮疼,只好装样子找到流苏妈叙说,流苏妈也乐的不行,遂答复小毛说:“好,以后苏苏就是你媳妇了,可要照看好妹妹呀,不能被别的小朋友欺负了去。”

流苏被父母的吵嘴搅的更加无聊,丢了遥控器,跑回房间,闷闷地倒进棉被里,盯着天花板呆,这时候,王小毛那厮的话,如魔咒一样围绕上来。

蹿上楼的背影回转身来,俯视着娘俩,一头棕金色的头,剪成时下流行的短,碎碎的前刘海有点斜,半遮眉毛,丝带着淡淡的小卷微蓬在逆光里,白色的立领衬衣,外箍很紧身的黑色马甲背心,胸前还别只闪烁着珠光的胸针,下身是黑色紧身小脚裤,尖头系带复古的半靴,这模样,不是王小毛,又是哪个呢。小毛开腔就让人觉得是在嬉皮笑脸:流苏妈妈,伐好意思,我有急事体哦,伐好意思,嘿,嘿嘿。顺手挠挠有点蓬乱的头,睨一眼愤愤的流苏,恍然记起某事来的样子说:差点忘记特,流苏,我和你讲个事体。

流苏下楼后,老程蹑手蹑脚跟去阳台张望半天,回来和太太报告说“小毛在楼下!居然两人上了小毛的车一同离开,难道是一起约好去看电影?”

流苏妈妈满脸的不相信:“和小毛?瞎说!不会的,八成是出门刚好碰到,小毛顺脚捎带苏苏出小区,到了公交车站点估计就把苏苏放下来了,他俩以前都不说话的,不会的,不会一起看电影的,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流苏爸爸复又去阳台张望。

流苏穿的是亚麻质地的拽地长裙,上身有点小吊带结构,前后片各自在肩膀打了一个蝴蝶结。流苏上身比较瘦,露出好看的锁骨,更显得楚楚动人。小毛今天穿的也比较休闲,白色紧身衬衣,配粉色九分裤,脚上是一双浅米色平底麂皮鞋。很少有男人能把粉色穿出这般风致来,但是王小毛就有这个本事,比较女气的颜色上身,竟然平添几分雅致,一点不显流气。两人坐进车里,流苏的裙摆漫过脚背,铺陈着,大朵荷瓣一般。

小毛揽过安全带,为流苏栓好,流苏闻到一股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

流苏看看小毛的色,抓过自己的头捎,对着后视镜照了照,问小毛:“你说,我要是染你那个颜色,会好看哇?”

“真想染啊,我带你去找我那个型师吧。”小毛对流苏展眉一笑,明眸皓齿。

到了美店,小毛亲自找型师讨论要染的颜色,又要来样板反复比较,才按着流苏的双肩轻声说:“不要着急,我等着你。”

流苏坐在镜前,端详着镜中的小毛。小毛坐在沙上,翻阅一本时尚杂志,偶尔抬起头,对着流苏的背影微微一笑,流苏也冲镜中的小毛微微一笑。

型师眨下眼睛,问流苏:“你男朋友吧?”

流苏飞红了脸,半晌回说:“我哥哥。”

型师很诡秘的笑笑,转移话题。

流苏也染了和小毛一样的棕色。从美店出来,流苏长出一口气。实际上,流苏一直想染和小毛一样的颜色,一如小时候剪和小毛一样的小平头一样执着。

两人走在人行道上。周日的四川路游人蛮多,熙熙攘攘的非常热闹。小毛两手插裤袋里,抖抖臂肘,示意流苏将手挎他胳膊,一副公子哥儿的派头。流苏头脑一热,本想挽住那雪白衬衣的臂弯,可突然想起小毛十八岁生日那位置上的鲜红指甲,就又讪讪的缩回手来。

小毛也不多话。看看天色尚早,还不到晚饭时间,小毛提议去多伦路一家主题酒吧坐坐。

多伦路上有好多家卖旧货和小古董的摊子。由于是周日,很多小店都把小摊子摆出来,就在路边,游人们围着挑选。小毛手指一本卡通的小人书说:“我原来有一本,你给撕了,赔我。”

流苏啐他说真幼稚。

进了酒吧,流苏选了靠窗的位子,米色大藤椅做成吊篮状,象半个悬空的蛋,里面铺着厚厚的棉布垫子,流苏窝进去,脚离地悬空着,亚麻裙的宽大裙摆,就飘散着微微荡漾,很唯美的样子。

小毛昨晚在qq里和流苏约好,说午饭后两人出来,有个事情要谈,当然,顺便一起逛逛马路然后吃晚饭和看电影,所以流苏才和妈妈撒谎说晚上约了同事去大光明看电影,实际上两人根本没去南京路。

流苏拣块蜜饯放进嘴里,问小毛:“说吧,你怎么会这么好,又是陪我做头又是请看电影的,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你不能摆平的,还要央求我?”

小毛看看流苏脸色,慢吞吞说:“确实是难事,确实不太好张口。”

流苏诧异起来:“咦,你有啥难事?论能耐有能耐,论路子有路子,又不缺钱。”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要女人有女人,女人多的都排到城隍庙去了。

小毛长叹一声:“唉,一家有一家的难处啊!哥哥我,现在就搁浅了,我告诉你难事,不过,可不许你到处哇啦哇啦地说出去。”

难得看到小毛这样低声下气的来求告什么,流苏忙鸡吃米般的点头,凑近来细听小毛的难事体。女人总是八卦,没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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