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幸村几乎是在同时回了左半场两个球之后一个转身,球拍反面接到了另外两个球。四个水准高的回球同时打回到陪练面前……

“精市。”身后突然传来迹部华丽无比的声音。

不过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敲门声响起,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回到幸村的身边,真田将手上的苹果放下了,脸上还带着遗憾:“还差一点。”

立海大部员们再关心幸村,也只能时不时的视频通话,而迹部却是每月必来纽约,每来纽约必来看望幸村的。虽然充当不了解语花,好歹同是网球运动员,总可以惺惺相惜。

哪怕他的身体已经麻痹了,但幸村精市还是幸村精市。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拄着一把拐杖蹒跚若老者,哪怕走得很慢,哪怕可能会摔倒,但他不愿意任何人搀扶他,也不愿意坐在轮椅上。如果有一天,他连自如地控制身体肌肉都做不到了,他会选择躺在病床上。——不麻烦任何一个人。

德川看不懂幸村的笑,也不知道他内心的独白:

“啊,占卜之前我想咨询一下……”白石伸出两根手指晃啊晃,“你们这里怎么能够保证占卜的结果准确可信呢?”

问题是——今年的海原祭,幸村缺席。

泰勒接过助手打印出来的资料随意的翻了几页,然后看到最后的五维图。

“我也会把笔记寄给你,不要松懈。”真田目光灼灼,“不要忘记回来。

切原的瞳孔猛缩,眼神在一瞬间恢复常态。

八月的暑气带走了全国大赛胜利的余韵,立海大的两连霸征程结束了,但他们还有更大的野心,立海大的三连霸……

神奈川,我回来了……

幸村张了张嘴,无声地对着那海说着。

终于来到家门前,幸村放下行李箱。

就在从口袋中拿出钥匙的那一刻,他的手指有些抖,钥匙尖锐的棱角在锁孔上磨出了几道清晰的痕迹才顺利进入,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推开那扇门。

“我回来了。”

行李箱猛地落地的声音有些刺耳。

但幸村只顾得双手紧紧地抱住妹妹不让她摔在地上,却顾不上手中的行礼。

“哥哥!哥哥!哥哥……”每一声都带着哭音和哽咽。

幸村的手颤抖了两下,但最终还是轻轻地拍着妹妹的肩膀。

“我回来了,晴美。我回来了……”

但他的声音只是更引得幸村晴美嚎啕大哭,仿佛要把心中的不安散得一干二净,仿佛要把心中的恐惧驱之门外。

“seiichi……”

幸村看向母亲有些红肿的眼眶抿了抿嘴唇终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想说对不起,他不希望爸爸妈妈责备自己。因为正是有他们的爱,才让他有坚持的勇气。就算重来一次,在十四岁的年纪经历这样的病症,幸村精市的内心仍是惶恐的、不安的。

他是幸村精市,但他还不是神。

幸村爸爸将儿子、女儿抱在怀中。

并不宽阔的怀抱却是足够温暖的港湾。

“回来就好。”幸村爸爸的声音很平静,很温柔。

他没有让孩子们看到他取下眼镜偷偷拭泪。

在知道幸村隐瞒他们自己的病症时,作为父母他们是心酸的。他们感动于幸村的体贴和懂事,但每每想到,儿子一个人艰难地在海外生活,他们是痛苦的。可他们不能表现出来,他们甚至还要装作真的以为幸村的病只是小病。似乎这样,他就能安然无恙地归来了。

而现在,他真的归来了。

幸村爸爸从不信神,但他感谢上苍……

回家的第一个晚上,在自己久违的房间里,幸村睡得很安稳。这一夜,没有噩梦的袭扰。

第二天早晨,幸村将柜子中的正选队服拿了出来。他认真地抚平每一个褶皱,慢慢地一颗一颗地解开身上睡衣的扣子,脱掉上衣,拿起队服。停顿了良久他才珍重地穿上。

然后他从柜子里拿出两个崭新的蓝色护腕,一左一右地套在手腕上。

将这一切都做完了,幸村才走到镜子前,拿起桌上的白色带。他抚摸了一会儿,最后轻轻地戴上带。

土黄色的立海大正选队服,一左一右两个蓝色护腕,头上白色的带。

多么熟悉的幸村精市。

幸村忘了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自己了。

他抚摸着镜子里的那个清晰的影像。庆幸自己赢得了三年的时间。

虽然手术成功后,他还是会在半夜从噩梦中惊醒,会不由自主地握着自己的右手手腕,试图感受心脏强有力的脉动。直到完全确定那股痉挛的感觉、那股刺痛的感觉彻底离开,才够安心入眠。但,即使是这样的犹疑、不安,好在最后一切雨过天晴。

幸村拿起床上的正选外套,用力一抖披在肩上。他抬起头,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才睁开眼,昂挺胸地走出房间……

此时县大赛的会场上早已经是人潮涌动。

几乎所有的学校都提前率部报道。

除了立海大。

这已经是中学网球界的共识了——没有对手值得让立海大等待。

说起来张狂,却是事实。

立海大对中学网球界的统治,至今无人打破……

“立海大还没有来么?”一旁牧之藤中学的一名替补看着对面空荡荡的球场忧心忡忡。

“有谁敢让他们等啊。”一位看似很有经验的学长说道,“虽然今年他们部长缺席,实力有所下降。但你没看他们的区域预选赛么,那都是压倒性的胜利啊。所以他们有资格傲。”

后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突然看到远处一片肃然的土黄色。

“看那里,立海大的到了,还真是踩点到啊。”

真田率领全体正选非正选走向报道处。

他带着黑色的帽子,目光坚毅地望向前方,即使是平日跳脱的丸井和仁王,此时都沉稳安静地跟在他身后。浩浩荡荡二三十人,算不上声势浩大,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令在场的其他学校的球员内心压抑。

这样强大的队伍,要怎样才能击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