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姬蹲身,接过婢女呈过来的药膳,耐心哄道:“殿下这次受了大苦,可得补补。殿下瞧她们多细致啊,怕殿下吃药苦了特地备了药膳。殿下闻闻看,还有一丝甜味呢。”
此时,不是算账的时候。央姬别过脸,“海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棠岂会惧她?
新婚燕尔片段一:
想当初,月夜迷人,她跟在他身后脚痛的不行,“千岁,还要多久才到啊?”
她有多久没哄他吃饭了?
她瞳孔里的可怜楚楚一向毫无侵犯性,让他觉得做些什么也不为难。
昭姬的护甲戳入一朵花芯,其他三姬都若有所思。
央姬脚起一勾,鞠球腾空落在掌上。
海棠长吸一口气,面朝这个蜂腰削背双手拢袖的男人,连娟长眉弯出得体的弧度,红唇浅勾:“夜间风凉,海棠倒瞧着这股风来的正好,把储公公给吹来了……”
他何止要报这被咬之仇!
这是她从姬门就戴着的簪子,姬门用的,自然是极好的。他应道:“极好。”
太子阴桀桀的冷哼道:“自是没有宫卿的事了,这犯罪的是罪魁祸,谁敢说与幕后指使有关?”
还有他们更为不知的,宫容一身武艺,就在白日她要坠湖之际他翩飞来救。
忽然,罗网颤动,一人道:“裴将不好,有人没死透!”
央姬委屈的眼眶都红了,坐到榻上,双手绞着衣袖。
不消她说,他也明白,她想问的,是红绡。
“你以为我会信你片面之词?”她脸色煞白,却强撑脸面。
眼下,太子甚至派人牵了一匹汗血宝马过来。宫容的玉指轻轻的抚上枣红色的马尾,后又在马肚上拍了拍,赞道:“真乃良驹!”
央姬往他的怀里蹭了蹭,“央儿自是没见过世面,央儿只需见着千岁一人便心满意足。”
央姬在他的耳边浅浅哈气,笑着看他玉白可爱的耳朵染上绯料。
央姬目光涣散,双手在水上狠拍,激起的水花和回音都那般清浅。
许广说的义正言辞。央姬心如明镜,依稀姬门里的风言风语油然在耳。
四目相对,央姬有些无地自容。
两人花了一刻钟穿戴好,央姬自己梳不了,只得披头散的出去接待四姬。墨如瀑,齐腰逶迤,美不胜收。
倒教宫容输了也甘心!
央姬抬,仰望储升,逼迫自个气定神闲,言道:“央姬以为,这帮不识时务的文人,该死!只是这死法……”
宫容又道:“自古不乏宦臣当政的前事,最后却也无善终的道理。这此一时的时务,非彼一时的时务,央姑娘既是通透之人,也好给自个谋个好出路。”
储升缓缓的坐上主座,作沉思状。
她这才收回手,傻兮兮的掰着指头数着。数了一遍,又歪着脑袋想了下。
央姬这番推心置腹也是取巧。储升见惯这些阿谀攀附,把央姬这番诚心自动列为驴肝肺了,只觉此女甚是狡诡!
宫容又往火盆里添了银炭,冷淡的伺候她坐在花梨木大椅上,脱了她的灌足水的绣鞋和足衣。精致的十颗大珍珠粒般的脚趾头被水泡的太久泛着苍白。
央姬丹唇轻启,吐出冷淡的四个字:“恃宠而骄。”
他的悬珠明眸意味不明,“央姑娘,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有本事你来救啊!”
央姬施施然的走出房门。只见领头的婢女身着玫瑰紫如意云纹锦长衣,下面是铅丹色流珠缎裙。垂作恭敬状,眸子上挑闪烁不停。
话还未尽,她的脸便煞白起来。只听噼里啪啦的柴火声中,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传来:“且不说我是阉人之子,就我这样,当得起君子二字吗?”
只见一袭雪白轻罗长裙的瑶姬缓缓的从第二间院子走了出来,随意的半靠在乔木上,怀抱琵琶半遮面。
他冷淡道:“央姑娘天香国色,整个大宥男子都盼着怜香惜玉吧……而我,宫容……”
君公子捂住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宫容,“你居然为了这样一个贱女人打我?是不是你现在喜欢女人了,不想要我了……你不要我了……”
理所当然裴羽开口了,只有四个字:“央姬,该死!”
央姬手心冷汗一片,却道:“九千岁,姬女名央,与丫鬟迷了路,又怕耽搁了戌时的金莲舞,这才慌了神不巧冲撞了九千岁……不知九千岁能否告知教坊司该怎么走,姬女感激不尽……”
“千岁若救央儿一命,央儿愿一生伺候千岁……”
三年后的苦肉计,她为还情而来……
“明日……明日我便要被送给小千岁了……初紫切记,我早不是陆家人了,谨言慎行,千岁府不比陆府……我真心待你如姐妹,但是面上这身份你还是莫忘了……”
这日风雪正近,窗棂上的白纸被刮的簌簌作响。
还一脚蹭着枝桠踢靴子。
咳,咳。
宫容只差没扒裤子了。
瓷玉胸膛大开,酒气绯红。踢了靴子也罢,脚懒懒的蹬着,找有毛刺的小枝勾足衣,枝头簌簌作响。
足衣总算被勾了下来。
真是别开生面。
央姬想,他是真的醉了。
有个瓷瓶被抛了下来,央姬刚好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