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容话里显然委屈了,“宫容绝无虚言,比起这药,央姑娘的血倒成甜的了。”

“君公子,千岁以命相救央姬,你就这样掐死我,岂不是太辜负千岁了?”

显然,太子和七皇子已在林中做了手脚,借比试为由,实则为杀宫容。

阳春三月,垂柳碧妆,桃花满蹊,飞燕衔泥,鸳鸯水暖。

宫容开口要斥责她,香舌趁机宛如游蛇一般钻入他的温热的口腔。他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舌头左避右闪后退,像落荒而逃的战俘。

她仰项,眸光寂灭,忍着不让摇摇欲坠的泪水落下来。

央姬忍着腹中翻涌的恶心和悲凉,捶打着他的胸膛,哭诉道:“大人好狠的心呐,大人既然心中没有央姬,还过来作甚!过来作甚!”

宫容自铜镜里瞧到央姬的寡欢模样,也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冠了两次都在最后关头给崩了,也没了兴致,任一头青丝散在背后。

初紫这日倒是心甘情愿的伺候四姬用茶,因着这日上三竿央姬和宫容还在屋里睡着。

当然,宫容面色无常,语调越冷淡:“央姑娘自个行止有失,倒怨起宫容了,好个伶牙俐齿,这颠倒是非的能耐无人能敌。”

狭仄的空气为之窒息。

央姬这番话倒像是表忠心了,宫容有些玩味,央姬继续道:“而我所了解的辛肃,不养高堂,不荫子嗣,家尚不齐,何谈为民治国?”

张申低头一看,魂飞魄散。

她得不到他的回应,兀自委屈的俯下脑袋嗅着他的胸膛,仿若饿过头的流浪狗儿嗅到骨头。

储升只道:“下去。”

宫容的身后是一个接一个的喷嚏,袖中的手一紧。

丽姬顿了一下,口吐利剑:“死无葬身之地!”

重重莲瓣玉绫蝉纱寝衣下是若隐若现的蔷薇色鸳鸯戏水肚兜和薄贴的滚雪细纱合裆裤,延颈秀项以优美的姿态浅垂,嫣红从皓白的耳根烧上侧脸,蔓延至半露的酥胸。

君公子惨淡道:“容哥哥,做个泼妇也罢,只要你能活着,我做什么都行。”

后海棠失踪,被现的时候已在池中泡了两天两夜,容颜尽毁死状不忍目睹。

她语无伦次:“千岁,央儿脏着你的衣裳了……央儿帮你洗好吗?”

只见一舞既毕,宫容扬手鼓掌。昭姬走近宫容,福身一拜。央姬捂住胸口,这种痛比针刺入心口还疼吧。

髻微乱,丝缕青丝落在额前,与他微勾的冷唇相得益彰,烛火下凄冷难测。

君公子素指揭开杯盏,只见上好的贡品君山银针芽竖悬升下沉,再升再沉,直到三起三落,央姬依然未动,不见一丝惧色。

太子耿凌不淡定了,身着菖蒲紫四爪蟒袍,身量极高极瘦,轮廓狭长,细长的瑞凤眼精光敛起,整个人就像一柄利剑。

前世的央姬一直在小千岁府上,与这位传言洪流猛兽的九千岁不曾打过照面。祸乱朝纲大权在握党羽绵广,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他衣袂生风的走了过来,随手搬了榆木雕花凳,坐在她的背后,拎了一把热气腾腾的帕子。当帕子烫在她的玉背上,她的心都被烫的滚热滚热,面如朝霞。

闾阁从无此例,可是小千岁是谁,他是手握京卫军权的“九千岁”储升义子,只要储升在庆元帝耳边吹风,可不就水到渠成……

当时死的就不是海棠,而是初紫……

千岁……

横着竖着都是她有理!

央姬的魔爪就要伸过来,宫容一个激灵,婉拒道:“近隅中了,宫容倒是有些饿了。”

央姬的肚子也顺势奏响,面上难堪:“都是央儿愚笨,忘带吃食了。”

宫容道:“央姑娘先前之言,要像农妇一般,出得东厨,入得菜田,洗羹做饭。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道理央姑娘自是懂的罢。”

央姬心下惴惴,怕引火烧身到她四肢不勤的罪状,低声应允:“央儿省得。”

宫容暗自乐开花,佯装正经,又道:“央姑娘被伺候惯了,宫容知道姑娘是在敷衍宫容,央姑娘哪舍得这荣华富贵被人前呼后拥的好日子?央姑娘随了宫容,只余这点好处了罢。”宫容话里话外都是哀怨。

央姬赶紧表明立场,“央儿随的是千岁的人,千岁若做农夫,央儿自然学着做一个好农妇。”

这话显然取悦了宫容,宫容见目的达到,话锋瞬变:“这可是央姑娘自个承诺宫容的,这做一个好农妇呢,自是要保证自个的相公有饭吃。这地大物灵,可不缺吃的。”

宫容打的是好主意,时下要给她灌输理念。

这日后家宅地位,可不就要早早奠定?

央姬总觉这话里不对,却又挑不着错处,宫容岂会给她思索的时机,趁热打铁:“央姑娘这是要饿着自个的相公吗?”

宫容以相公自比,俯身过去,捏了捏她的脸,她自是被男色迷的七荤八素了!

央姬惭愧:“千岁,要不央儿给千岁摘果子吃?”万恶的是,她岂会知道哪些果子能吃与否,若是树高的,她怎么爬上去?

宫容倒是给她出了主意,“宫容身子虚,最好用鱼补补。呶,这里有鱼叉,央姑娘去给宫容叉几条鱼,届时宫容教姑娘生火烤鱼。”

央姬欲哭无泪。拿着鱼叉,走到湖边,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理所然来。

央姬脱了绣鞋和足衣,把裤脚和裙角都绑起来,赤脚走上浅露的石块。石块刚漫过水面,生了青苔,滑溜溜的,央姬走的很小心,冰冷的湖水漫过脚趾。

央姬凝神望着湖里动静,终于见着游鱼,快活道:“千岁快看,这里有鱼!”

宫容一句话让她丧气:“央姑娘且叉了来便是!”

央姬探着脑袋瞄准,硬着头皮扔了叉子下去。叉子飞了老远,她心下一慌,脚一滑,整个人就要坠湖。

宫容白衣腾空,比风还快。一把搂住她的腰。她整个人失重在他手心。

宫容故意让她要坠不坠,她泪眼朦胧:“千岁,鱼叉没了,都是央儿笨。”

宫容恶意道:“央姑娘这般无用,宫容可要松手了,让姑娘下去喂鱼!”

央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双眸可怜楚楚。

宫容表示,不同情!绝不同情!

宫容趁火打劫:“央姑娘日后会好好学叉鱼么?日后会不会饿着宫容?”

“央姑娘说了洗羹做饭,日后可不得食言。央姑娘敢不敢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