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紫道:“央姐,明日我且瞧着见机引裴将来看你。央姐如此郁郁,倒是辜负了这一院茶梅。”

她这副模样,狼狈的煞是可爱的紧。

柳姬蒲柳之姿,却是清高不折,柳眉微蹙,针锋相对道:“昭姐姐话是有理,也不掂掂看自个儿。妈妈说昭姐姐艳过春秋,不过姐姐可莫忘了妈妈还有下句。”

亥时。

宫容负手而立,风吹起衣袂,吹动一湖秋水般冷清。他只需站在那里,便有了一个秋天的萧条和一个冬天的冽寒。

央姬轻斥:“想什么呢!鞋都穿错脚了,我这脚本就疼的紧。”

她扬起赤、裸的双足,脚心呈给他看。委屈道:“千岁……央儿脚疼……”

躺在榻上的央姬额头是突突的跳个不停,“何事如此大惊小怪?”

京城盛传:小千岁不是阉人,胜似阉人。

余音绕梁,视线在她的胭红凤翼缎鞋头落定,眸子倏然眯起,“想必千岁是迷上这三寸金莲了,本公子倒是觉得断了喂鱼都是撑着鱼肚了……”

庆元帝宠幸阉人储升,连带着对宫容也是皇恩浩荡。宫容没有官职和爵位,不仅特权随意出入宫廷,连京郊万亩良田都做了其封地。如此名不正言不顺,当初百官劝阻,庆元帝却道:“京卫兵不好养活,不赐个万亩封地的话,宫卿拿什么来养?”

央姬仍是踟蹰:“你这丫头总是冒冒失失的,可别唬我!”

她面上腾起恼色,她错失了三年,她的千岁,当真是不进油盐的紧,月水清眸闪过慧黠。

小千岁何止是貌比妇人……

婢女初紫身穿萌葱色锦绣双蝶钿花衫,配着同色散花百褶裙,腰部高束着四指宽的杏子黄的锦带,粉嫩的稚女之容略有婴儿肥,樱唇巧鼻,水灵灵的杏眸尾稍勾起,抬手之间水袖起软腰动,倒有那么丝韵味。

五日,连着五日。她不见任何人。

“那央儿记得是哪几味药吗?”他已然不指望她回应。

“桂枝……白芷……姜半夏……陈皮……山楂……甘草……”

她这才收回手,傻兮兮的掰着指头数着。数了一遍,又歪着脑袋想了下。

“不对,还有……生姜……茯苓……苍术……石菖莆……”

“央儿还记得……头煎大火……转小火一刻……二煎大火一刻……转小火半刻……”

她的面上笑的更痴。

“央儿会熬药……就能伺候……千岁……一辈子……”

趁她松手,他两脚着地,直接把她拦腰抱起回房。

好不容易把闹腾的人儿扔到床上,宫容却丝毫没有松口气。

央姬的两只藕臂紧紧的环着他的腰,两人的姿势是男上女下。

他轻轻的哄着:“央儿听话睡觉可好?我还有事。”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是“央儿”而非“央姑娘”。

央姬估摸着还没醉到神志不清,嗔着:“央儿听话……央儿要亲……千岁……”

他柔情万种的喃喃:“那你怎么不亲呢?”

她委屈的不行,“央儿……不敢……”

他强硬掰开她的手,起身要走。她已经蜷在床上哭闹。

他蹲下身,玉指婆娑上她的下颚,戚薄的冷唇宛如蜻蜓点水般,在她的红唇上碰了一下。

他道:“亲过了,我要走了,你别哭了。”

她无理取闹,“央儿……还要……”

“今日亲过了,央儿不能耍赖。”他居然试图跟一个醉鬼讲道理。

“那明日呢?”醉鬼居然讨价还价。

他怎么可能理睬一个醉鬼!

“那后日再亲……后日再亲亲……”醉鬼只能妥协。

他怎么可能有耐心陪一个醉鬼!

醉鬼只能继续讨价还价。

“三日后再亲……”

“五日后……”

“七日后……”

……

“半月一次……”

“一个月一次……”

他一锤定音:“一个月亲一次。

翌日。

九千岁储升寿诞第二日。

储府本就冷清,下人极少,眼下下人都在前殿忙活。自然没人顾得上央姬这处偏院。

初紫垂匆匆的去了前殿,伺机引裴羽过来。央姬独守院中,揉着宿醉疼的额头。

巳时二刻。

央姬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裴羽到了,转身看去,陡然一惊。

只见一个矮墩墩肥头大耳的男子身着喜庆的花团锦簇的绣袍,打扮的油头粉面脂香扑鼻。

男子淫邪笑道:“果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