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城全不明白皇后这一番话的意思,却听出‘凄凉’一词中的悲切,忙答道:“回娘娘,臣不知道。不过,贵妃娘娘让臣传话给您,说是都督大人已经大胜鞑虏,即将凯旋而归,届时她会趁机求皇上放了娘娘,还请娘娘宽心。”

雨柳方才的跃跃欲试一下子熄了下来,支支吾吾地应道:“那等都督大人凯旋归来,定会来解救娘娘您的。”

“皇上,兵贵神,时机不可误,迟一刻便会失去多少边疆百姓的性命啊!”徐右将接口道。

独孤羿是何等人物,只见李墨盏此举便知事情原委,忙肃声道:“不错,此事事关重大,后宫又最是人多口杂,切记不可让消息流传出去。”

“不是说皇后是嫉妒皇上独宠淑妃,为了震慑淑妃,所以才大张旗鼓的严查吗?唉,娘娘们争宠,可怜的却是咱们这些宫人。”

独孤羿面上忽然泛起一缕红,那老家伙只怕是万万没想到朕竟会,会真的亲近他的女儿吧,朕其实也不是有心的,当时完全只是想要堵住女人的嘴,省的她再得理不饶人。

“那皇上怎么说?”贵妃满脸急切道。

越想到这些,贵妃越是气愤,恨不得冲进那个贱人的合庆宫撕烂她那张脸,省的她在皇上面前故作温婉娴淑勾了皇上的心。

由于只有十几个待选秀女,小选之日很快就到了。根据皇上的意思,此次小选,只需检查体貌这一项。

雨柳得令退下,李墨盏则赶紧回床上躺下了。

消息传到后宫中来时,贵妃正一如往常地盯着李墨盏的肚子看,听到这个消息时,当下花容失色地离开了,临走之前也忘了瞪李墨盏一眼。

“说罢。”独孤羿大方地应声道。

李墨盏却在这平静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仿佛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寂静。

这样的美人儿之前自己见的时候竟没觉,看来上次她见自己这个主母时很是费了些心思遮掩,李墨盏心道。

才走没多会儿,便被路旁突然冒出来的一袭白衣拦了路,抬头看了看,只见来人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的,不由叹道:好一个标致的小白脸啊!

而雨柳,这个看起来忠心耿耿的丫鬟,目前看来却极有可能是对方放在自己身边的奸细。自己在这个世界是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李墨盏只好解释今天的胃口不好,并借口今天的鱼汤做的不好,有股子腥气,才会导致呕吐,最后反复叮嘱丫鬟们不许说出去。

“哦?是他?那便宣他进来吧,本宫要当面感谢他的救命之恩。”李墨盏下了床穿戴好,待见了聂城,李墨盏笑着道:“聂队长,听说是你救了本宫?”

“这,”聂城第一反应是否认,可一下子想到皇上的警示,忙答道:“是臣带着侍卫们一起救的凤驾。”

“那本宫要怎么感谢聂队长呢?”李墨盏面上笑意更盛,眼神却是有些复杂。

“臣不敢居功,是兄弟们一起救的凤驾。更何况,此次本就是臣等保护失利,皇后娘娘不怪罪臣等,臣等就已经万分感激了。”聂城声音清朗句句有力。

“话虽如此,本宫却不是那不知恩图报的人。你且先下去吧,日后有机会本宫自会好好谢谢你。”李墨盏和气地笑着道。

聂城应声退下,李墨盏敛起笑意,淡淡地看了映寒一眼,映寒被皇后娘娘这一眼看得有些心虚,正犹豫着要不要将真相坦白相告,就听娘娘开口道:“雨柳怎么样了?”

映寒听此放下心来,忙回答道:“回娘娘,雨柳她,太医说她受伤过重,只怕撑不了多久了。”

李墨盏听了垂下眼皮,沉默起来,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带本宫去见见她吧!”

“是。”映寒心里其实也有些为雨柳难过,虽然二人一直是敌对的关系,可毕竟她们一起服侍了娘娘这么长时间,而且雨柳又是因为保护娘娘而受的重伤。

映寒带着皇后一路来到雨柳养伤临时住的厢房,推门进去,见床上雨柳直愣愣地躺着,双眼睁得大大的,眼中满是绝望。

李墨盏自然也看见了雨柳眼中的绝望,一时有些怯步,若不是她欺骗了雨柳,雨柳也不会为救她而受重伤,也不会有此时眼中将死的绝望。

尽管怯步,李墨盏终究还是鼓起勇气走到雨柳床边,开口温声道:“雨柳,你怎么样了?”

雨柳偏过头来,一见是皇后,面色一下子狰狞起来,她双手撑床想要起来,却因伤得太重根本起不来,撑了好几次都还是没能撑起来。

映寒上前扶她,却被她一手甩开。

李墨盏似乎明白了什么,吩咐映寒退到一边,平静道:“雨柳,你有什么话想对本宫说?”

雨柳听此恶狠狠地盯着李墨盏,声音嘶哑狂道:“你这个毒妇!”

李墨盏被雨柳语气中的恶毒恨意给惊到了,正要出声安抚,却听雨柳接着吼道:“你竟然设计害死自己的亲生父亲,你好毒的心肠!你还骗我说那些人是皇上派来杀你的,其实你早就知道他们是都督大人的人,可你居然骗我跟他们自相残杀,害得都督大人死前下的最后一道命令都没能实现!”

李墨盏一时愣在原地,自己刚才隐隐猜到雨柳可能知道了真相,可没想到雨柳知道真相后,竟不是恨自己害了她的性命,而是恨自己误了都督的大业!

“雨柳,你快住口。娘娘好心来看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辱骂娘娘?”映寒忙出声制止雨柳。

可雨柳却更加癫狂起来,她狂似地吼叫道:“毒妇,我咒你活着生不如死,死后不得生!哈哈……”

映寒听此一惊忙要上前堵住她的嘴,却被李墨盏出声制止道:“让她说。本宫身为皇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又身怀龙嗣,它日更可享千秋万代。又何惧你区区一个奴婢的诅咒?”

“哈哈哈……”雨柳笑得极其癫狂,好一会儿她才恶毒地指着李墨盏道:“皇后?龙嗣?你的皇后之位是因为龙嗣才得来的,可你知道你腹中所谓的龙嗣是哪个男人的野种吗?哈哈哈……”

“你胡说什么?”李墨盏心下一惊,沉声道:“本宫腹中的龙嗣当然是皇上的。”

“哈哈哈……”雨柳阴笑道:“毒妇,你看看你的肚子,分明是七个多月的身孕,却还欺瞒世人说是六个月。七个多月前,你还没嫁给皇上呢!你不知廉耻,未婚先孕,有何资格做皇后!”

李墨盏听此心下略安,以为雨柳只是想揭她未婚先孕的秘密,没想到雨柳接着阴恻恻道:“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天在云空寺里,趴在你身上的男人根本就不是皇上!”说完更加癫狂地大笑起来。

李墨盏面色乍变,按捺住惊慌,沉声道:“你以为你这般妖言惑众本宫便会相信你吗?”

雨柳却是不答话,只依旧狂笑不止,突然吐出几口黑血,歪头倒下,狂笑声戛然而止,只双眼凸得几要蹦出来般狰狞可怖。

“不,本宫绝不会信,绝不会信……”李墨盏再也掩饰不住心里的慌张,不停地摇头,面色很是惊惶,她怎么都没想到,雨柳临死前居然还给她送上这么大一份‘礼物’!

“娘娘,雨柳是胡说的,您千万不要被她骗了!”映寒本被雨柳的死相给惊到了,回过神来见皇后脸色不对,忙出声劝道。

“没错,她一定是胡说的。”李墨盏稍稍平复下来,正要抬脚离开这压抑的厢房,却突然觉得腹痛不已,忙吩咐映寒道:“快,快扶本宫回寝宫,宣太医和产婆,本宫,本宫可能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