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一听,赶紧翻出麻将拿着个杯子就去隔壁拼长城了,张淼的事也就放在了脑后。

“上海肯定是要回来的,但还要再等等,这几年还是先把事业发展起来,哥,你们在内地不清楚,香港跟大陆真是天差地别。我在香港几年学到了三点,效率、专业、良心,只要你勤奋、积极、务实,干哪行都有可能出头,我已经适应不了上海这种节奏,再说现在回来我也不晓得能干点什么,进个工厂每个月拿三四十多块工资?”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沉默了。

“搞不懂你,两个小姑子条件都比你好,要你充大头了。看看秀贞家里的房子,那些材料什么加一块怎么也要三千吧!她还真是舍得”殷兰想起那个装修就泛酸,夏天至少冲凉方便了,她什么时候能住上这样的地方就满足了“要不我们也弄一个你看行伐,不然妈这么大年纪洗个澡也太不方便了。”

“胸罩啊!买个上班时带的。”卢秀贞一脸促狭靠近他耳朵边上吹气。

粤语讲顺溜了他又在夜校报名了课程,白天急吼吼劳作,晚上8点多又要去上课,上学的这两年他也是累得够呛,有一次太困了结果拉尖时把手背扎了好几个血窟窿,好在读书这件事是世界上最公平的,你付出了多少自然有同样的回报,卢秀华的yīngyǔ在这批学员里都算学得非常出色的,缺的也只是开口说的能力。

7703的同学上午准时都坐在了教室里,等班主任金老师和系领导来念名单,头几天卢秀贞被约去做过思想工作,他们专业一般去向倒是挺对口,除了教育局就是各大中小学,刚毕业肯定是去一线,可卢秀贞偏偏就不愿意当老师,在她看来老师太难做,不提教案,天天站在上面嗓子就受不了,现在的学生可不是想象中那么好管,80、90年代各种思潮的冲击让学生们都特别有jīqíng,有行动力,更特别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总的来说受文化大革命影响还比较深,当老师是件有政治风险的事情,她可还记得八九年还会有次涉及到学校的政治运动的,教不严,师之惰啊!用后世的话来讲就是她确定自己hold不住。

“那你的阳光在哪呢?”寝室里的小透明吴非都忍不住发言“你恋爱时怎么衡量这个人是不是你期盼的那个。”

券让张磊拿走去还,她就把这事放在脑后了,不过她倒是真的想换点外汇券了,不说二姐,等自己结婚也要买东西的,不知道这个兑换价格会不会有浮动,提前看看行情吧!

周六一到,张磊一大早买好生煎馒头和油条就来了卢秀贞家里,这礼拜大哥大嫂都不在,两姐妹带着小家伟睡在楼上,被窝里听到张磊说话的声音,也不好再睡下去。

“哼哼!你不要脸大噢!你是借了高坚的光,我爸爸妈妈和高坚的父母已经见过面了,他们两个过年都30了,两个家里都催着他们赶紧领证,我姐姐说下半年就去办,到时请同学老师吃一顿就行了。我想正好借着他初一来拜年让你也来过过明路,这样你的火力好减轻点。”毛脚女婿shàngmén,卢秀贞表示自己没有压力。

“好了,报到名字的上来登记,先讲好,考虑了也有半个月了,今天白纸黑字以后就不能再改了,以后哪怕你吃糠咽菜也别眼红别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丝的香味,马振东一字一句地把话吐了出来“等全部登记完就回家等着吧!种子、果苗什么的到时候统计好生产队先负责去县里买,回来再按需摊派,开始吧!”

“卫生员,卫生员!”有人从后方跳了下来,把何可为推出壕沟,周敬平把剩下的烟掏出来塞到了何可为的怀里,拍拍他的脸“活下去,等战斗结束了就给你请功!”

2月21日,占领高平;

听着好像可行性非常高,卢秀贞考虑到真想把这个做出来挣钱,那就得找帮手,遂将张磊、周敬平都喊过来把来龙去脉一说,最后拍板卢秀鸿负责先做草图和样品,然后由张磊通过张妈妈去联系可以生产泵箱的地方,而周敬平先去踩踩点看如果做出来有没有单位愿意要的。

“快来给我弄,别又给我剪坏了。”

“这么快弄好啦!哥你太有才了。”顺手插上电试试,发现热的挺快,“行啊!这绝对是电盅梳的新改革,拿好点材料做的好看点可以拿出去卖钱了。”对着镜子卷了两下,果然是均匀的大波浪。

还有一家卢湾的老公房,因为男主人腿脚有毛病,年纪越大上下楼越困难,就想把在三楼的房子换到一楼,他是一个12平米朝南的单间加一个屋子对面7平米的杂物间,有煤气,厕所是大家共用的那种蹲坑,对他来说上厕所太痛苦,希望那两间能换到一个一楼差不多地段的房子。

“戆姑娘,结婚领证容易,住哪里想好了伐!我记得小张家里三个男孩子吧!他们家住房面积多少,比我们家大一点点而已,你们结婚了房间怎么安排,小张跟他妈妈商量好了伐?”说到这里陈妈妈探头看了外面一眼,把声音压得很低“你不要忘记你嫂嫂为什么肯嫁给你哥哥的,你们两个厂里效益比的过你哥哥单位伐!分房子想都别想。”陈妈妈也不多说,一条房子就把你打倒了,虽然现在普遍住房都很紧张的,但是怎么隔开肯定要先谈拢。

原来他的名字叫高坚,感觉到旁边的人站了起来,卢秀玉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祁月如跟哥哥笑闹着推着她往前走,没留神又冲了一步碰到了高坚的背,卢秀玉赶忙说对不起,高坚笑笑推了推眼镜低下头看了看她“没什么,我先去买票了,晚上再见。”

“我回去先写篇文章反应一下这个情况,写的严重些,往zhengzhi路线上靠一靠,看看能不能引起重视,实在不行我去市政府门口投件去。”中央都已经三令五申“不必领导批准”“自愿报考”,可总是有那么一群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的人阳奉阴违,想到大哥明明才华横溢却偏偏比家里其他人莫名低了一届,卢秀贞就非常生气。

说完这些,大家都议论起来。

西线是一般督卒的首选路线,在蛇口的红树林这里下水,从深圳湾开始游,如果没有遇见哨岗吃不到枪子那么一个多小时可以游到新界西北部的元朗,但是你必须保证你的方向始终是对的,不然很可能游到岸才发现是台湾,如果路线都正确了,那么最后经过蚝田就可以上岸。(岸边齐腰深的烂泥里全是生蚝壳,锋利无比,踩过去洒下热血脚筋不断就是成功)

当卢家的大学生们在学校里过的充实又有jīqíng时,卢秀华谁也没惊动地偷偷提前出了狱。

“哇!跟我嫂子是校友噢!看来以后我们要多一位犀利的艺术家、评论家啦!”卢秀贞看出她情绪不是很高,故意做出夸张的样子逗她,果然把她弄笑了。

卢秀鸿在车间的机器轰鸣声中来回巡查了一遍,按操作规程接线、还桶,一丝不苟,回到办公室后找空闲的机会朝抽屉里瞄几眼,那里有一些化学元素符号和公式之类的小抄。下班回家和殷兰两个赶紧吃饭给孩子搞好卫生,就送到隔壁让他和宋奶奶家的小孙子一块玩,自己抓紧时间开始复习。

“呵呵!你还不知道吧!年初中央已经开始下发文件给知识分子落实政策,为教育路线正名,陆续pingfan在wenhuadageming中教育系统的冤假错案、改正右派运动中的错误,你们师大这批老师现在都要回调原单位,今天就是特地来接你的。”

卢秀贞捏了捏就知道是钱,也没推拒“我帮你存着!你不给家里了么?”

纸包不住火,女儿迟早会发现家里的不同,卢俊方便把卢秀华的事说了,半年的时间已过,再提起这个,老两口只是神色稍暗,连梁桂兰也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不再一想起就哭泣。卢秀贞大惊失色,刚想说怎么不告诉她,反应过来连忙摁耐住,不能再戳父母的心窝子了,当时就算告诉了自己也只是陪着一道伤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