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叹了口气:“这孩子的劫难,恐怕不是拜拜药王就能解。”

南宫放不可思议地摇摇头,觉得这想法实在是荒谬,只得对柳公权道:“好,咱们跟上去,看看公子襄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蔺东海客气地抱拳笑道:“还请柳爷原谅,在下现在的职责,就是保护郡主做任何事,都不会受到别人的干涉和打搅。”

云襄忙道:“筱伯你伤势尚未痊愈,这事就不要操心了。”

却说那姑子甩掉乳母,径直来到庵堂的后门,对等在门旁的一个打杂的农妇低声道:“姐姐,得手了。”

老者那偶尔一闪的锐利目光,让南宫放心中一凛,忙抱拳笑道:“哪里哪里!柳爷非常人物,我等凡夫俗子,有幸一睹柳爷尊容,实乃天大幸事。”

“我管他呢!我早不决定不嫁了!”明珠一脸不屑,跟着眼中闪邮从未有过的坚决,“在没有遇到云大哥之前,我觉得嫁给谁都无所谓,但现

身后传来“啪啪”的脚步声,在云襄身旁停下来。云襄没有转头,只轻叹道:“阿布,你是不是也在担心阿彪?所以陪我等他?”那只从决斗场上幸存下来的犬中杀手阿布,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别的原因,第一次偎到云襄身边,一声不哼地望着茫茫夜色。它原本是由柯梦兰喂养,所以也被带了来,并由金彪来照顾,所以它与金彪也十分投缘。云襄默默揽过阿岂有此理,心中稍感温暖。一人一犬,就这样在寒风中静坐到天明。

金彪心知要靠胸中之气,将箭针吹得又远又准,还真得有相当高深的武功底子才行,忙接过箭匣笑道:“没问题。我金彪从不暗箭伤人,不过暗箭伤马倒是可以试试。”

虽然从未见过,云襄也听过这位大名鼎鼎的江南大侠,心知如今已是骑虎难下,若拒绝搜身,定会犯了众怒。想南宫放甘冒欺压客人的恶名,坚持要搜自己的身,定有缘由,但云襄自恃身上干净,便对吕正刚笑道:“云某对老先生的大名仰慕已久,怎敢不信?由老先生来搜,对在下自然无话可说。”

南放不阴不阳地笑道:“文公子一赢再赢,恐怕不只是因为手气吧?”

这时正有一场比赛即将开始,马场在伙计在吆喝大家下注。云襄拿出十两银子随意买了马,然后随着众人进入马场。马场用半人多高的栏杆将赛道和观众席隔开,下了大注的客人,可以在栏杆边近距离观赛。终于等到开赛时刻,只听管束一声令下,十二匹赛马立刻全奔驰,马路声声如战鼓,众人的情绪顿时被调动起来,声嘶力竭地吆喝着某匹赛马的名字,在赛马最后兑现阶段,全场的气氛也达到了最高潮。

云襄却不想她去冒险,忙道:“这闪行动风险极大,所以我不想牵连你们。”

南宫豪将酒杯捧到云襄面前,恳切地道:“我想与你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多谢好意,不过素昧平生,冒昧相邀实属无礼,请见谅。”舒亚男冷冷道。她已看出对方只是对自己感兴趣,并非怀疑自己在靠非常手段赢钱,所以也就不再客气。

“这位姑娘的手气真旺,不知可否带我一带?”一旁有个赌客突然对舒亚男笑道。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面目有几分粗犷俊朗,衣着打扮十分奢华,虽然他的汉语十分流利,却依旧掩不去他那明显的异族口音。

柯梦兰路途中就听金彪说起过舒亚男,以及她和云襄的各种恩怨。凭着女人的直觉,她感觉到那个不同寻常的女子,在云襄心中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她原本抱着复杂的心情,想见识一下那个与众不同的女子,谁知却未能如愿。如今见云襄将那女人的安全看得如此重要,连合作的同伙都不碰面,她心中有些恼恨,不由悻悻道:“她们的安全重要,咱们的安全就不重要了?”

“那好,我就替莫爷走一趟。”云襄连忙答应。见莫爷举起了茶杯,二人连忙起身告辞。

苏鸣玉定定地望着跳跃的炉火,突然没头没脑地说:“她没有来。”

明珠见对方已看穿自己装扮,倒也不好继续耍横,便问:“什么状况?”苏小刚抬手往身后一指,明珠抬头望去,就见苏府门楣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猩红刺目的图案,远远望去,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火焰中央,隐约透出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像,即便在青天白日之下看去,也显得十分诡异恐怖。明珠诧异道:“那是什么鬼东西?”

“等等!”云襄连忙抬手阻止,“我这剑法传自北宋那位段姓高手,而那位北宋段姓高手,好像除了这套迹近神话的六脉神剑,也不会任何武功。”

她的“夫人”忙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就见一个青衫书生和一个彪壮汉子正缓步过来,那书生不等张公子开口,就拱手一拜,悄然问候道:“真是巧了,没想到明珠郡主也来了这里?”说他转向那蒙面女子,“这位想必就是舒姑娘了?咦,怎么将面目遮得严严实实,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云襄遥望离去的马车,突感喉头一甜,仰天喷出一口鲜血,跟着往后便倒。感觉身子被人扶住,耳边传来隐隐的呼唤,他茫然地循声望去,就看到一脸羞赧的明珠,项下正戴着那颗独一无二的雨花石,他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马车已走了很远,舒亚依旧在车帘缝隙中不住回望,泪水漫步已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以至于咬破嘴唇面不自知。鲜血和着泪水从唇边涓涓滴下,很快就染红了她的衣襟。

丛飞虎尴尬地放开她的手,望着血泪交加的舒亚男,他想要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安慰才好。马车在城中不住绕着圈子,舒亚男则在车中无声痛哭。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咬牙抹干了泪水,稍稍恢复了平静。丛飞虎见状黯然叹道:&1dquo;你既然放不下他,为何要离开他?还让我做恶人,将他伤得如此之深?

&1dquo;我只要他放下我。舒亚男平静地道,&1dquo;我将去一个再也见不到他的地方,所以不希望他再想着我。我要他彻底忘了我甚至恨我,才不会为我伤心和痛苦。

丛飞虎好奇地问:&1dquo;你要去哪里?&1dquo;京城!舒亚男淡然道。

&1dquo;我送你!丛飞虎毫不犹豫地点头。

马车辚辚往北而行,一路穿州过府,马不停蹄。舒亚男抱着双膝坐在车中,双眼木然望向虚空,就像完全失去耻精气神。若非眼帘偶尔一眨,真会让人误以为是一具行尸走肉。

&1dquo;请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千门之花的故事。这句话就像是诅咒,一直在舒亚男耳边萦绕,她后悔去听这个故事,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故事竟然会夺去她所有的一切。

没人知道舒亚男回扬州拜祭父亲是生了什么,但她自己却永远也忘不了。她本为明珠对云襄的暗恋为难,所以有心成全明珠,让她陪着云襄去湖州看望莫爷,而自己则借口回扬州拜祭父亲,以避开云襄。谁知自己的命运就此生改变,不过她也明白,就算自己不与云襄分开,那次会面也是命中注定。

&1dquo;舒姑娘别来无恙啊?还是那个神秘的青衫老者,在舒亚男祭拜完父亲后,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念在对方曾帮自己恢复容貌,是自己的大恩人,她不好回避,只得道:&1dquo;多谢先生挂念,我很好。您老怎么会来这里?

青衫老者和蔼地笑道:&1dquo;我家主上想见你,所以特命老夫前来相请。

这老者的本事她见识过,没想到竟是个奴仆,舒亚男十分惊讶,真不知这老者口中的&1dquo;主上是什么样的人物,这让她心中戒意更深,忙道:&1dquo;小女子不过一寻常江湖过客,不敢去见这样的世外高人。

青衫老者诡秘一笑:&1dquo;舒姑娘的经历可不寻常啊。出身平安镖局,是舒振纲总镖头的掌上明珠。舒总镖头蒙难后,舒姑娘夜闯潇洒别院,因伤了南宫放而惹上官司,若非有金陵苏家暗中相助,恐怕早已被南宫世家生吞活剥。你被判服苦役三年,却私自逃逸,先被人骗卖青楼,后又遇丛飞虎逼迫,无奈自毁容貌,装疯卖傻潜回扬州,借南宫放的千门典籍自学成才纤成千门后起之秀&he11ip;&he11ip;

&1dquo;够了!舒亚男连忙喝止,老者寥寥数语,已让她暗处心惊。没想到如此隐秘之事,对方竟如亲眼所见,说得分毫不差,令人心生寒意。她怕自己与云襄在牧马山庄客栈那一幕也被对方得知,所以连忙打断,色厉内荏地喝道:&1dquo;你究竟想怎样?

青衫老者从容笑道:&1dquo;老夫方才说了,我家主上想见你。

&1dquo;好!带路,我跟你走!舒亚男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既然对方对自己了如指掌,她不能不去见见那个&1dquo;主上,看看对方是何等人物。

青衫老者亲自赶车,马车走了数天才停下来,下车一看,竟然是到了京城!之后舒亚男被蒙上双眼,在城中转了好久才停下来,下车一看,却是一座不多见的豪宅。在青衫老者引领下,她终于在一间幽静的书房中,见到了青衫老者口中的&1dquo;主上——一个温文儒雅的白衣老者。

&1dquo;舒姑娘请坐!白衣老者示意舒亚男坐下后,饶有兴致地将她上下打量片刻,目光在她鬓边的花朵上停留了许久,微微颔道:&1dquo;英武中不失柔美,娇艳中不乏个性,果然是人世间独一无二的仙葩!

舒亚男脸上微红,冷冷道:&1dquo;先生千里相邀,不是垂涎亚男容貌吧?

老者哈哈一笑:&1dquo;舒姑娘没有寻常女子的扭捏和羞涩,真是难得!老夫非常欣赏。对了,你还不知老夫姓名吧?老夫靳无双,这个名字只有我信得过的人才知道。

&1dquo;非常荣幸!舒亚男微微一哂,&1dquo;不过亚男与靳先生素昧平生,先生何以相信?

靳无双淡淡笑道:&1dquo;舒姑娘以前不知老夫,老夫对舒姑娘可是了如指掌,甚至可说是神交已久。说着他从书桌上拿起一封信,推到舒亚男前面,&1dquo;甚至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舒亚男好奇地拿起信,满是疑惑地打开一看,顿时面色大变。那是一张地契,平安镖局的地契!这果然是她梦寐以求想要拿回的东西!它本在南宫世家手中,现在却被靳无双轻描淡写地拿了出来,对方的能力可见一斑,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失态,平静地将地契放回桌上,淡淡道:&1dquo;你要我做什么?

靳无双肃然道:&1dquo;我要正式收你为入室弟子。

舒亚男突然就想起莫爷当初想收自己为徒时的情形,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讥笑,拿起桌上的地契道:&1dquo;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先生既然拿出如此重礼,就不必再以师徒之情来笼络。有什么事尽可开口,不必再拐弯抹角。

&1dquo;其实你早已是我的弟子,有没有入门仪式都无妨。靳无双微微一笑,见舒亚男有虚无缥缈疑惑,他解释道:&1dquo;你从南宫放那里盗去的那些书,本就是我千门典籍,其中有不少还是老夫亲物所著。你我虽无师徒之名,其实早已有师徒之实。就连你腮边这朵独一无二的仙葩,也是出自千门名宿之手,你现在还以为自己跟千门毫无关系吗?

见舒亚男无言以对,靳无双又道:&1dquo;你认不认我为师都无所谓,你只要记住,你由下而上拥有的本领,都是来自历代千门前辈心血的结晶,记住自己永远都我的千门弟子,这就够了。靳无双说着交桌上的地契重新推到舒亚男面前,&1dquo;我还你地契,并不是要求你做任何事来交换,我收你为徒,也不要你做任何报答。我只要你听我讲一个故事,听完这个故事,你可以立刻就走,你我再无瓜葛。

舒亚男好奇地问:&1dquo;什么故事?

靳无双的脸上泛起一丝由衷的敬仰,轻轻道:&1dquo;千门之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