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舒亚男对云襄的提议并不热心,只是笑着调侃道:“就不知云公子准备了多少银子给我们去输?”

云襄尚未回答,就见金彪匆匆过来,将他拉回客房,然后仔细关上房门。云襄满脑子都还在想着盛开在舒亚男脸颊上的水仙花,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当是喝多了眼花的缘故。

此时已是深夜,苏府中除了更夫和值夜弟子,丫环仆佣俱已休息。苏鸣玉也不惊动旁人,悄悄带着云襄来到厨房,只见厨房中美酒倒是有不少坛,菜却只有些残羹剩水。

“姐姐说什么呢!”明珠脸上一红,立刻反讥相讽,“你才是巴巴地赶来见你那个老朋友,谁知跟人家连一句话都没说上,还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让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你来过,这又能是何苦?”舒亚男一窒,顿时哑然无语。

“剑意?”南宫珏一怔,眼中的疑惑渐渐变成了敬佩,连连点头道:“不错,意在剑先,剑为形,意为神。你能悟到这一层,果然不是泛泛之辈。”

苏小刚一眼就看出那个明眸皓齿、容貌秀美的“京城张公子”,明显就是女扮男装,而她那个“夫人”更是白纱蒙面,完全看不见面目,令人起疑。

“九点,杀!”柯梦兰将手中牌九拍在桌上,目光有意无意地睃向右前方隔着三张桌子的云襄。她今晚的手气似乎不错,面前的筹码已堆成了小山。虽然还不完全清楚云襄的计划,但她还是希望能够凭高明的赌术,在鸿运赌坊光明正大地赢钱,最好能过云襄请来的那个主角。在每一次在杀四方之后,她都忍不住要望向不远处玩骰子的云襄。谁知对方对她的得意全然无视,甚至都不往这边看上一眼,这让柯梦兰恨得牙痒痒。

在云襄身后一桌押宝的赌桌前,舒亚男与明珠激战正酣。她们打扮成两个素不相识的赌客,明珠扮成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而舒亚男依旧白纱蒙面,只留双目在外。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偶尔也到鸿运赌坊来玩为免抛头露面,她们常常用白纱蒙面,所以舒亚男的蒙面打扮,并没有引起旁人更多的关注。

玩了没多久,扮成贵公子的明珠似乎输得有些不耐,将一又能银票拍在桌上,对众赌客道:“我要坐庄,你们谁也别跟我争!”

押宝通常有足够的本钱就可以要求坐庄,在鸿运赌坊是以四千两银子为限。明珠将四千两银票交给负责看账的赌坊伙计后,就去另外一个房间,那里有四张木牌和一个木匣子,四张木牌上分别刻着春、夏、秋、冬四字,外面赌桌上则画着春、夏、秋、冬四门。坐庄的人只须从四张木牌中任选一张装在密闭的木匣子中,交给赌坊的伙计送到外间的赌桌,众人就可以在春、夏、秋、冬四门上任意下注,押一门或两门,只要押中,庄家即按四倍赔付。由于庄家在赌旧上最少只留四千两银子的筹码,所以每次下注的最高上限定为一千两,以免闲家押中后,庄家不够赔的情况出现。按鸿运赌坊押宝的规则,庄家只有输光四千两本钱或赢到一万两才能选择是否下庄。如果庄家的筹码输到不够四千两,赌坊要负责补齐差额,并按输赢比例分账,这样既能保证了赌坊的利益,也让游戏不至于因庄家赌本不够而中断。

舒亚男和明珠作为闲家已经玩了好一会儿,由于二人下注都比较谨慎,所以输赢并不大。在云襄来到赌坊,与赌坊看场的暗灯一一招呼后,舒亚男总算认出了赌坊中所有看场的暗灯。她冲明珠使了个眼色,照原定计划,由云襄引开暗灯们的注意后,该她和明珠出手了。舒亚男所在的位置背对云襄,她也控制着自己决不看云襄一眼。坐庄的明珠离开后,她开始专注于每次开出的木牌,并时不时押上几笔大注,筹码渐渐在她面前堆成了小山,一切就如计划的那样,她终于开始赢大钱了。

“这位姑娘的手气真旺,不知可否带我一带?”一旁有个赌客突然对舒亚男笑道。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面目有几分粗犷俊朗,衣着打扮十分奢华,虽然他的汉语十分流利,却依旧掩不去他那明显的异族口音。

舒亚男比了个无所谓的手势,下大注时不再押满一千两的上限,这样就给别的赌客留下了一点余地,不至于总由她一个痛杀庄家。“姑娘真是好心人,在下朗多,不知姑娘如何称呼?”那豪客目光炯炯地盯着舒亚男,似要将她蒙面的面纱看穿。

舒亚男心中一凛,不由暗自警惕。略一迟疑,她小声道:“我姓舒。”

“原本是舒姑娘,幸会幸会!”那豪客连忙抱拳为礼。他已经输了不少筹码,大多通过庄家流到舒亚男面前,不过他却浑不在意,只盯着舒亚男笑道:“舒姑娘经常来这儿玩吗?”

“第一次。”舒亚男小心应付着朗多,并仔细留意着桌上的局势。见同桌的赌客在减少,她算算自己面前的筹码,已经赢了六千多两。照原定计划,赢到这个数就该收手了,心免引起赌坊的注意,何况一旁还有个不知深浅的家伙在留意自己。她收起筹码,对朗多抱歉一笑,然后将筹码交给赌坊的伙计:“结账。”

伙计连忙点清她的筹码,扣除赌坊半成的抽头,将筹码换成一又能银票交到她的手中,并照惯例对舒亚男道:“姑娘带着这么大笔钱离开,是否需要咱们保护?”保护赢了钱的赌客的人身安全,这是所有正规赌坊的义务。舒亚男也没有推辞,点头答应道:“好的,请将我送回客栈。”

那个自称朗多的汉子目送着舒亚男离去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身后一个随从见状,忙俯身在他耳边悄声问:“殿下,要不要小人将她弄来?”

“算了,这里不比漠北,可不能瓷意妄为。”朗多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回头继续下注。不过他明显对输赢没多大兴趣,只是像孩子一样,在体验一种从未玩过的游戏。

舒亚男离去后不久,明珠也在下庄出来。作为闲家,她又玩了几把,这才不动声色地离开。待她和舒亚男去后许久,云襄也将剩下那不多的筹码兑成了银票,与金彪大摇大摆地离去。待二人走后,南宫豪忍不住转望身旁的老者,征询道:“古老,你有什么看法?”

古戈拈须沉吟道:“这姓云的果然不简单,毫不掩饰大摇大摆地登门,第一个照面就出人意表,借着与暗灯招呼,巧妙地将众暗灯向同伙点明。只此两点,即可见其高明。不过他还是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那几个始终在留意着他的赌客,其中定有他的同伙!只要他们明日再来,咱们定能将之抓获!”

南宫豪满意地点点头,对身后的张敬之吩咐道:“让人暗中跟踪云公子,若能查到赌坊中有哪些赌客与他在外面碰过面,即是大功一件!”张敬之领令而去后,南宫豪俯瞰着依旧熙熙攘攘的大堂,在心中暗暗道:“姓云的,你可千万虽那么容易被我逮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