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好吧好吧,你一直都说对不起你云大哥,然后呢&he11ip;&he11ip;卓安婕故意卖了个关子。&1dquo;然后什么嘛?方慧汀急问。&1dquo;然后你就说决定以身相许、嫁给他做补偿之类的。卓安婕突然笑道。

&1dquo;说得是呀,这么多人乱哄哄的,咱们夫妻想说个体己话都不成呢!对吧,自凝?容小盈向任自凝妩媚地瞄了一眼。&1dquo;啊&he11ip;&he11ip;这&he11ip;&he11ip;是。任自凝低着头,笨拙地附和着妻子的意见,完全不见了刚才出剑时的凌厉与轩昂。&1dquo;自凝,我看咱们也该回去了,所谓生死有命,更何况想要咱们夫妻的命,那也得搭上点儿什么才成不是?就这样笑着,容小盈拉起一脸歉意的任自凝也离开了客厅。

云寄桑一见阵势被破,心中暗骂自己糊涂。若是凶手在众人之中,想要破坏阵势,实在易如反掌,早该分散御敌才是。此时已不及多想,一把拉住身边的方慧汀,大声道:&1dquo;不要离开我身边!手中火把一挥,数只迎面而来的蛊虫嗡鸣着避开。方慧汀本已被眼前惨酷的场面惊得浑身软,被他握住手后,不知怎地勇气大增,将手中的火把舞得霍霍生风。

淡淡的雾气在青得透明的杯中升腾起来,在夕阳下闪动着一种梦幻般的颜色。方慧汀张着小嘴,捧着那一杯酒左看右看,却不忍心喝下去。&1dquo;再不喝酒气就跑光了。云寄桑警告道。听了他的话,方慧汀才下定了决心似的闭起眼睛,猛地将那口酒灌了下去。然后瞪大了眼睛,眨了几下,长长地嘘了口气:&1dquo;好喝&he11ip;&he11ip;比金胖子的酒好喝多了。她转头又看见了那个黄色的葫芦,奇道,&1dquo;卓姐姐,那个葫芦里装的又是什么酒?

&1dquo;那言森呢?

&1dquo;那也不用顾先生亲自来采药么,让庄里的人做好了。云寄桑笑道。&1dquo;寄桑此言差矣,采药可不是小道,有些中草药,如铃兰,不可过量采集,久贮便易失效。采集地上部分要注意留根,一般要采大留小,采密留稀,如此种种,那些外行人如何晓得。装错了药&he11ip;&he11ip;他平时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一谈起中药来,顿时滔滔不绝。云寄桑忙岔开话题道:&1dquo;寄桑知道了,我看你们继续采吧,我到别处转转。

云寄桑不想和其他人一样上前和乔翼寒暄,便望向甲板上的那个少女。她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容貌很清秀,双手则略显粗糙,是那种洞庭湖上平凡的渔家女子。云寄桑见她的胸口仍在微微起伏,知道她已无大碍。正在这时,那少女睫毛微微抖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双眼。她蒙眬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游走,当她看到云寄桑正盯着自己时,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双手无力地抬起,缓缓伸出食指指向侧方,然后双手握拳,右拳打一下左拳,左拳不动,右拳向上翻开手掌。目光中尽是询问之意。

&1dquo;不瞒6堂主,铁庄主乃是三天前暴死于内宅,庄内的大夫说是旧疾复、气血崩溃而死,但据靖庵判断,怕不是病死,而是遭人毒杀&he11ip;&he11ip;

高大的骑士踉跄倒退了几步,嘴巴张大到极限,不停地吸气,却叫不出声来。他转过身,恐惧地望着马景明,嘴唇不停地颤抖,脸上每一条肌肉都在缩紧,变了形的面孔充满了绝望与恐惧。马景明浑身寒毛竖起,定了定神,大声喝道:&1dquo;快回来呀!

雾气中,黑色的枝丫从四面八方向他们延伸着,似乎有无数只怪手攫摄而至。寒鸦惊鸣,剧烈的翅膀拍击声中,一道又一道淡黑的影子自他们头上掠过。

云寄桑心中一动,拉起方慧汀的手向乌鸦飞行的方向奔去。

绕过一片大林子,又穿过一片片湿漉漉的草坪,两个人喘息着停了下来,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十丈外,一大堆红叶隐约可见,数十只乌鸦正徘徊在红叶之上,长鸣不已,更有几只已落在红叶之上。

云寄桑离开浑身颤抖的方慧汀,一步步向那堆红叶走去。随着他的走近,乌鸦大叫着振翅飞开。终于,他在红叶堆边缓缓蹲下,轻轻拨开那堆红叶——一张熟悉的面孔露了出来,此刻,那张本是木讷忠厚的脸上凝固着迷惑与难以置信的惊诧。

云寄桑胸中陡然升起一阵揪心的痛。这样一个忠厚之人,竟然&he11ip;&he11ip;

突然,一个疑虑涌上心头。为什么任自凝的头还在?为什么他没有像以前几个人一样被碎尸夺头?还有,现场怎么没有那种难闻的香气?他飞快地拨开那堆红叶,察看起来。

没错,任自凝的身体是完整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除了胸口处那一根透明的丝线。云寄桑缓缓将那根冰蚕丝自他胸口拔出。一滴暗红色血珠沿着丝线轻盈地滑下,掉落。整根冰蚕丝长六尺余,有两尺没入了任自凝的胸膛,刺穿了他的心脏。在内家真力的催动下,这坚韧的冰蚕丝真有不亚于名刀宝剑的锋利。

云寄桑的目光又被任自凝手中的剑吸引了——那柄雷霆剑已经出鞘过半,闪闪的寒芒异常夺目。难道任自凝已经对凶手出剑了?

雷霆飞一剑,电光石火间!难道凶手出手的度之快,还胜过任自凝的出剑不成?心中一动,他拂开红叶,开始仔细地观察地面的痕迹。

方慧汀在不远处望着云寄桑。只见他敏捷地移动着,用指掌丈量着距离,一会儿又跑到林中观察起来。过了一会儿,他静了下来,脸色迷惑地站在任自凝的尸体旁。显然,有什么东西对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方慧汀忍不住向他走去:&1dquo;云大哥,怎么了?

&1dquo;地上的脚印显示,凶手趁任帮主背对他时,从林中偷袭出手。任帮主没有来得及出剑&he11ip;&he11ip;不过,凶手能从林内纵跃近五丈的距离突袭任帮主,轻功应该很好才是。可我却在林中现了非常重的脚印。不错,阿汀,你来看。云寄桑当先向林中走去。果然,在一处比较湿软的泥土上,有几个颇深的脚印。&1dquo;可是,这脚印就如同完全不懂武功的人留下的一样。这就奇怪了。

&1dquo;这脚印好小啊,好像是女子的呢。方慧汀望着那脚印道。

&1dquo;不错,不过这也可能是凶手在故布疑阵&he11ip;&he11ip;糟了&he11ip;&he11ip;云寄桑突然身子一震,纵身跃出,落在任自凝的尸体边查看了一阵。&1dquo;错不了,可是现在&he11ip;&he11ip;糟了&he11ip;&he11ip;他喃喃地道。

&1dquo;寄桑?阿汀?是你们在那里吗?顾中南的声音自对面林中传了过来。&1dquo;顾先生,快点过来!云寄桑高声叫道。人影一闪,顾中南已飞身而至。

他的目光一触地面上的任自凝和那一堆红叶,顿时一愣,脸上露出惊骇的神情:&1dquo;任帮主他&he11ip;&he11ip;&1dquo;顾先生,你陪阿汀留在这里,我有些事要去看一下。云寄桑急急道。&1dquo;不,我要和你一起去!方慧汀坚决道。实在不能再拖延,云寄桑只好向一脸惊愕的顾中南拱了拱手,拉着方慧汀再次冲入浓雾中。

※※※

顾中南目送两人远去,俯下身子,在任自凝尸身旁仔细察看了一阵。然后缓缓摇头,叹息着站起身来。他又望望云寄桑和方慧汀去的方向,看看地上的任自凝,开始忧心忡忡地踱起步来。

一个轻巧的脚步声自林中响起。&1dquo;谁?他警惕地大声喝问道。&1dquo;是我呀,顾先生么?自凝和你在一起吗?一个娇柔动听的女子声音道。

&1dquo;任夫人!顾中南惊道,忽然想起什么,大声道:&1dquo;任夫人,请先别过来。&1dquo;怎么?难不成顾先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么?那样的话,小盈倒更要见识一下了。随着盈盈的笑语,容小盈打着一把青色的纸伞,自林内缓步而出。顾中南黯然叹息了一声。

容小盈眯起眼笑望了他一眼,然后目光落在地上。笑容凝结,手一松,青色的纸伞翩然落地。&1dquo;自凝&he11ip;&he11ip;她轻唤一声,身子一晃,便晕倒在地。

顾中南心中暗暗叫苦,不禁有些埋怨将他留在此处的云寄桑来。

※※※

&1dquo;云大哥,我们是去哪里啊?方慧汀随着云寄桑向前飞奔,一边气喘吁吁地问道。

&1dquo;还记得那脚印么?那脚印是在任帮主受到袭击时所站的方位的侧面!

&1dquo;那又怎么样?

&1dquo;也就是说,那不是凶手的脚印!

&1dquo;什么?方慧汀一顿,停了下来。

&1dquo;那是另一个人的脚印!也就是说,当时还有另一个人在场,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云寄桑脸色苍白地道。

&1dquo;不会武功的女子?方慧汀喃喃道。

&1dquo;不错,最有可能在这附近出没的不会武功的女子只有一人,那就是哑妹!云寄桑大声道。&1dquo;我们快走!方慧汀再不多话,领先向前奔去。无须云寄桑提醒,她深深地知道对不会武功的哑妹来说,无意中看到凶手的相貌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

现在离得最近的就是任自凝夫妻住的沁梅居了。他们推想,哑妹在目击真凶杀人后,最大的可能就是就近找人。可当两人进入沁梅居内,却现里面静静地,空无一人。云寄桑的额头不禁冒出了细细的冷汗。

&1dquo;云大哥,方慧汀在楼上叫道,&1dquo;现在最近的就是西南方向的一座屋子了&he11ip;&he11ip;她的话音未落,云寄桑已经向那个方向奔去。

还未见到建筑,云寄桑已听见前面有女子的惨呼声。那声音迟钝而沙哑,正是聋哑人特有的嗓音。&1dquo;住手!急怒下云寄桑大喝一声,将轻功提至极限,如一道疾电掠过数十丈的空间,奔向出声音的地方。

雾气中一个蒙眬的影子一闪,消失不见。哑妹倒在地上,嘴角有鲜血汩汩流出。

云寄桑上前扶起她,将真气源源不断地输入她娇小的身子。哑妹睁开双眼,向他无力地一笑。云寄桑知道她心脉已断,再也无法相救了。

这时,方慧汀也已奔了过来,见到这样的情形,顿时呆了。然后&1dquo;啊的一声哭出声来。

&1dquo;哑妹,哑妹&he11ip;&he11ip;云寄桑轻声呼唤着,右手不停地打出手势,&1dquo;是谁袭击你?凶手是谁?哑妹凄凉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然后又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她的右手握成拳形,拇指食指扣成一个圆圈,缓缓向前一递。&1dquo;哑妹!云寄桑的目光中露出浓浓的悲哀。随着他的这声呼唤,哑妹的手重重地垂了下去。

泪水滚滚流过方慧汀清秀的脸庞,她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熊熊的怒火:&1dquo;云大哥,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谁是凶手?

云寄桑没有回答,眼望着远方,目光中是无尽的沉郁。

远处,隐隐地传来人声,胡靖庵带着其他人赶到了。

※※※

听雪楼内,云寄桑在静室中盘膝而坐。此刻,他的心神正集于一点,启动元窍,潜入自己的内心深处,借六灵暗识之力,窥探记忆中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