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那也不用顾先生亲自来采药么,让庄里的人做好了。云寄桑笑道。&1dquo;寄桑此言差矣,采药可不是小道,有些中草药,如铃兰,不可过量采集,久贮便易失效。采集地上部分要注意留根,一般要采大留小,采密留稀,如此种种,那些外行人如何晓得。装错了药&he11ip;&he11ip;他平时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一谈起中药来,顿时滔滔不绝。云寄桑忙岔开话题道:&1dquo;寄桑知道了,我看你们继续采吧,我到别处转转。

云寄桑解下腰带浸湿,内力到处,整条腰带抖得笔直,向礁石边的二人抖去,叫道:&1dquo;快抓住。只听水雾中那男子赞道:&1dquo;小兄弟好深厚的内力!说着抓住腰带轻轻一振,两个人便从水中升起数尺,他又伸足在礁石上一点,带着怀中女子高高飞起,轻飘飘地落在船头。

&1dquo;不瞒6堂主,铁庄主乃是三天前暴死于内宅,庄内的大夫说是旧疾复、气血崩溃而死,但据靖庵判断,怕不是病死,而是遭人毒杀&he11ip;&he11ip;

一个骑士突然指着前面轻呼道:&1dquo;马头儿,你看,那是什么?马景明抬头望去,只见大路的尽头,悠悠荡荡地转出一骑。雨雾迷离,一时无法看清马上坐着的是什么人。只见那马沿着大道缓缓前行,忽而停下,忽而走向路边,就像一匹无主的孤骑。

云寄桑却不说话,低头默然不语。他早看出任自凝是个老实人,但容小盈的心思却是灵活之极,若想听实话,便只能单独和任自凝谈。容小盈是何等聪慧之人,心念一转,便明白了他的用心,笑道:&1dquo;你们两个在这儿聊吧,我们姐妹看风景去,等聊完了,到我那里去坐坐,我好好烙几个石子饼给你们吃。说着便拉着撅着嘴的方慧汀走开了。

云寄桑沉吟一阵,问道:&1dquo;任帮主,你和任夫人是什么时候到起霸山庄的?任自凝想了想,道:&1dquo;三天前的正午。&1dquo;也就是铁庄主刚刚去世的前一天?云寄桑要知道最详细的情况。&1dquo;是。任自凝的回答短促有力。

&1dquo;其他人都是什么时候到的?

&1dquo;薛少侠和我们同一天到,苦禅大师、金大钟和乔大侠是前一天到的。

&1dquo;那言森呢?

&1dquo;他?他晚,是第二天凌晨才到。

&1dquo;任帮主和他打过招呼么?

&1dquo;没有,他有些古怪,我不想和他说话。

云寄桑淡淡一笑。任自凝说起话来直来直去,全无一帮之主的心机。这些年来雪雷帮声名鹊起,已经称得上是豫北第一大帮,想来都是容小盈一个人的功劳。他又问:&1dquo;任大侠可曾记得昨天的申时和酉时,庄内各人的动静?

&1dquo;昨天,我和小盈用过午膳,在后山的小亭内手谈了一局。我们的棋力差不多,一直下到酉时也没能分出胜负。中间乔大侠过来观战了一阵,后来又离开了。薛少侠也曾路过,不过只朝我们看了一眼。

&1dquo;那你记不记得乔大侠离开你们的时候,是什么时辰?

&1dquo;是申时左右。

&1dquo;那薛昊呢?

&1dquo;他来的时候,好像是申正了。当时我们已经下到了小官子,最后我算错一个次序,输了半子给小盈,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对,就是申正。

&1dquo;申正&he11ip;&he11ip;云寄桑轻轻搓着自己的中指,&1dquo;现哑妹遇险的时候,你和乔大侠是在一起的么?

&1dquo;不,是苦禅大师告诉我们有人遇难,我们才赶到湖边的。

&1dquo;这段时间,言森有没有露过面?

任自凝想了一阵,摇了摇头:&1dquo;没有,自从他到了山庄后便一个人关在屋里不出来,除了和胡总管说了两句话外,从来没和别人打过招呼。

&1dquo;那他的口音如何?云寄桑忙问。

&1dquo;沙哑得很,又低又细,小盈说简直像见了个活鬼。

云寄桑忍不住笑了:&1dquo;我看任夫人的言辞可比任帮主犀利得多。

&1dquo;那当然,帮里的事都是她在打理,不论多难多大的事,到了她的手里总能轻易地解决。若论待人接物、齐家安帮,我是连她一半的本事都没有。任自凝叹道,显然,他是自内心地钦佩自己的妻子。

&1dquo;可她却对任帮主情有独钟,所以,任帮主也一定有令她倾心之处。

&1dquo;我有什么好?任自凝的眼中露出茫然之色,&1dquo;为了我,她绝食半个月之久,差点连命都没了。我得到消息,赶去救她时,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边笑边流泪。后来她又跟着我叛家离门,浪迹天涯。那个时候我们居无定所,既要逃避她们家的追杀,又要行侠仗义。那么多的苦,她一个千金小姐就那么终日笑着吃了下来&he11ip;&he11ip;虽然已熟知这段传奇的恋情,但此时听着,云寄桑仍有回肠荡气之感,忍不住叹道:&1dquo;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任帮主真是羡煞了天下男儿。

&1dquo;是啊,要不是小盈非要争口气给他们容家的人瞧瞧,我根本就不想当什么雪雷帮的帮主,我只要一个人静静地守在小盈的身边就好&he11ip;&he11ip;

&1dquo;贤伉俪现在不也是终日形影不离么?云寄桑笑道。

任自凝摇了摇头:&1dquo;三年前她曾经去洛阳的师门问安,共去了三十二天;前年去了太原访友,离开了四十八天;去年因为帮务又去了霍州五十二天;今年则去了寿阳六十五天;四年来一共离开我一百九十七天,怎称得上形影不离?

云寄桑想不到他竟然把容小盈离开他的时间记得如此清楚,不禁又是吃惊,又是好笑,便道:&1dquo;任夫人允文允武,兰心蕙质,既然有这样一个万能贤妻帮着主持帮务,任帮主就算受些劳燕分飞之苦,也是值得的。

任自凝低声一笑:&1dquo;若说万能,那也未必。对于女红厨艺,她便是万万不能。&1dquo;咦?刚才任夫人不是还要请我们吃石子饼么?云寄桑不解地问。&1dquo;那是她去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学会的。而且她做的石子饼绝对称得上名副其实,云少侠要是有副铜牙铁嘴,倒是可以勉强一试。听了任自凝这话,云寄桑再也忍俊不禁,&1dquo;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1dquo;笑什么呢?该不会是笑我吧?随着这明快的声音,容小盈携着方慧汀转了回来。任自凝咳了一声,急忙向云寄桑使了个眼色。

云寄桑忙笑道:&1dquo;岂敢,我和任帮主是在笑金大钟呢!他反应倒是够快,马上把黑锅扣到了洛阳大豪的头上。只可惜今天他的运道实在不好,话刚一出口,便听不远处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1dquo;怎么,我金胖子有什么值得二位开怀大笑之处么?云寄桑暗暗叫苦,回头一看,正是身材肥壮的金大钟迈着醉步走了过来。

容小盈瞄了他一眼,道:&1dquo;哟,金胖子,你可别冤枉人。刚才咱们当家的可没笑。要想知道云少侠为何笑,你自己去问他好了。自凝,我们走吧。说着向云寄桑嫣然一笑,拉起还在踌躇的任自凝扬长而去。

&1dquo;金大侠,刚才&he11ip;&he11ip;云寄桑还待说些什么。金大钟已连连摇头:&1dquo;可别叫我胖子什么大侠,那活儿可不是人做的,谁沾谁倒霉。别看乔翼那小子现在这么风光,将来准没好下场。这世道管住自个儿就成!来,喝一杯?云寄桑不好推却,只得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抿了一口。饮罢,双眉一扬,赞道:&1dquo;好酒!醇和协调、绵甜甘洌,这女儿红怕有二十年了吧?

金大钟笑得见眉不见眼:&1dquo;好小子,原来也是个行家!正好,刚才找小卓不到,你陪我喝几杯?云寄桑听卓安婕还没回来,暗暗皱眉。转念一想,和金大钟聊聊也好,毕竟他是老江湖,对这些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了如指掌,说不定还能探究出什么来。便爽快地道:&1dquo;好啊!金兄请!

方慧汀见他刚才只顾和任自凝说话,现在又不带自己找卓安婕,心中不大高兴,绷着小脸在一边站着。金大钟看在眼里,嘿嘿一笑:&1dquo;小姑娘,别生气,胖子这酒可不是人人都能喝的。它有三大妙处,一能活血通脉,二能养脾补气,三能驻颜养容。若是年轻的小姑娘喝了,就是活到七八十岁,脸上也不会有一丝皱纹生出来。方慧汀听了,将信将疑地问:&1dquo;真的吗?说着望向云寄桑。云寄桑微笑着摇了摇头。方慧汀便道:&1dquo;你骗人,我才不上当呢!金大钟把嘴一咧:&1dquo;别信那小子的,他哪里懂得这酒的神奇之处。虽说只是女儿红,可里面已经掺了雪莲、乌、肉桂、麝香、珍珠粉等名贵药材,不信你可以喝一口,马上就会有感觉。方慧汀听了这话,又有些动心,瞄了云寄桑一眼,见他微笑不语,便接过酒杯,闭上眼睛,猛地灌了一口。

&1dquo;啊!好辣!好辣!方慧汀眼泪都流出来了,伸出舌头用小手拼命地扇,样子可爱又可笑,&1dquo;骗人!以后阿汀再也不信你了!方慧汀委屈道。

云寄桑向金大钟笑道:&1dquo;金兄,这么好的酒,是你自家酿的么?&1dquo;胖子我可没这么大本事,这酒是小铁那个短命鬼窖藏的珍品。他藏了十年,自己一口没喝着,全便宜了胖子我。嘿嘿,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金大钟得意地道。

云寄桑点了点头:&1dquo;原来是铁庄主的酒。金大钟连连摇头:&1dquo;铁老儿才不好这一口呢,是他大儿子铁渊的酒。这小子人很不错,可惜好人一向命短,一年前病死了。想当年,那小子还有小卓,我们仨喝起酒来&he11ip;&he11ip;唉。云寄桑没想到卓安婕竟和铁庄主的大儿子铁渊也是酒友,他的心中顿时黯然。他又问道:&1dquo;铁庄主和苦禅大师他们的交情如何?

&1dquo;屁的交情。咱们几个老家伙只是当年出道的时候差不多,出身响亮,身手也够硬,年轻人敢闯敢干,所以也煊赫了一阵子。那时候江湖朋友们抬爱,便叫咱们什么&1squo;神州五杰’。不过后来也都没什么太大的作为。铁鸿来算是有出息的,打过倭寇,还创立了这么个起霸山庄。白蒲和苦禅则是整天呆在他们的师门里,十年八年也难下趟山。冷闰章和我一样,子承父业,被家里那一大摊子事儿捆得紧紧的,想挪挪窝也难。

&1dquo;那么说,你们几个很少聚在一起?

&1dquo;苦禅和白蒲当年的交情好像不错,两个人常常一起切磋武学。冷闰章早年倒和铁鸿来有些来往,但自从十五年前雁荡山逐魔大会后也就不照面了。

&1dquo;难道一次并肩行道的机会都没有么?云寄桑不死心地问。

&1dquo;要说有,就应该是那逐魔大会了。你师父应该跟你讲过吧,那次大会几乎汇集了全部的白道精英,咱们五个当然也少不了。雁荡一战,虽然白道精英尽出,人数比魔教多了一倍,可还是被人家拼了个两败俱伤,谁也没占着什么便宜,所以这档子事儿也没什么好提的。

&1dquo;这其间你们五个人是否合力杀了某个魔教高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