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亦脸烧得厉害,他怀疑自己病重了,“嗯”了一声,硬是道:“没什么大事,我一向是喝了药转天就好。”

湛亦的目光落在村妇手中的帕子上,上面绣着根很精致的竹子,和段续笙那个帕子很相似,细细看又有些许不同,大概是他病的神志不清看走眼了。

湛亦闻言回过身来,道:“怎么了?”

段续笙的笑容片刻的一僵又笑了笑,迎着他的目光揶揄道:“不是告诉你要矜持了吗?我们前些日子不才见过?”说完像是突然想了起来什么,道:“哦,对了!那天我看你有些不对劲,把了你的脉,脉象有些紊乱,便喂了你一颗安神的药丸,只是陈彦之这里突然出了事情我就没等你醒过来,你那天怎么回事啊?”她说着满眼的关心和无知,好像真的对他中了什么药一无所知。

他马上去寺中找了段续笙,结果不是她出寺了,就是她正和其他大人商议要事,见了面也是有很多人在场,段续笙只是和他客套的说几句,让他先回去晚些再去找他,可晚些她就会派湛东湛西来传话,说她没时间来见他,看起来确实像是段续笙忙的没时间见他,就连湛东湛西都说她近日确实很忙,可直觉告诉湛亦,段续笙一定是在躲着他,她是不是知道他是男人了?

叩叩叩。

湛东摇了摇头:“不知道啊,这好像是那个孙驸马送的,王爷之前还喝来着,不知怎么的就让我给扔了,还有那个熏香,王爷点了很多天,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不点了。”

段续笙玩不下去,一把夺过湛西手中的灯笼,甩下一句:“你自己慢慢走吧!”然后抬步跑了起来。

段续笙闻言又去了几个布点看了看,大部分都被猴子吃光了,看来这些猴子并没有放弃偷玉米,只是摸准了守猴人的作息,到了夜里没人的时候再来偷,不得不说,这些猴子太精了。

湛亦向来不是那种耐不住性子的人,临走时把王爷非礼的心慌意乱才问了些孙驸马的事情。

冷傲?不过是装相罢了,陈彦之这个人龌蹉的很!

送走了孙驸马,段续笙回屋将香点进了香炉里,缕缕白烟飘出来,是一股很清淡的味道,确实有凝神的功效,不错。

“吃过了。”

段续笙觉得这次角色对了,但肩头沉沉的让她有点不舒服,再一次默默感叹:当男人真难。

二楼只有一张白玉石的桌子,上面放着棋盘,段世荣正在和自己对弈,听见她来了抬头招招手:“来,老七,和朕把这盘棋下完。”

湛亦被她酥软的声音唤的浑身一软:“什么事?”

湛亦看着她秀丽的侧脸,嘴角弯的更厉害了,小鸟依人的向她凑了凑,将手放在了她的腰上,默默地吃着豆腐。

段续笙被这么一提醒,才觉出唐洐在这里的不妥,就算是老友,她堂堂一王爷也不能这么不避讳的在他面前穿女装吧?

不知道是不是没睡醒的原因,她觉得湛亦有些不同往日,瞧着他貌似有些戏谑的神情,段续笙连连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我是不会食言的,只是……白天我不好意思……晚上再穿给你看……”说完轻咳一声虚掩的低下头。

段续笙似醒非醒的模样一转,变得凶神恶煞,站起来就扑向了陈彦之,对着他是又抓又挠又打,边打边喋喋不休的骂着:“卑鄙!无耻!小人!伪君子!混蛋!……”

湛亦皱起眉头,厉声道:“增派人手继续去找!”说罢抬步急匆匆要走。

看完了各式眼花缭乱的寿礼,宫乐奏起,宫女鱼贯而入,献舞助兴。

段续成只是笑了笑,笑容中透露出一种由衷的喜悦。

为了美好的将来,这一点牺牲算什么?

湛亦察觉到了她的惴惴不安,将灯笼拿向她,道:“你提着灯笼吧,我手有些麻了。”

这个湛王妃明明是个男人却装作女人的样子亲近小笙笙,虏获了小笙笙的心,让他这六年的养育付之东流,他一定要替顾庭守住了小笙笙,可不能被这个不男不女的湛王妃抢了去。他本来是想提醒一下段续笙注意下这个湛王妃的性别,既然如此不如让她继续误会着,免得她知道了这个湛王妃是个男人,就上了贼船。

以段续笙过人的美貌,和她手无缚鸡之力的身子,湛亦大概猜到了怎么回事,他不禁拧起眉心:“那你有没有被……”

段续笙眼中一亮:“你们是准备……”

段续笙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能相信,唐洐这个人看起来挺完美的,但是……他生活不能自理……以前要不是他住在官舍里,有人替他洗衣服做饭收拾房间,她估计唐洐会像乞丐一般不干不净的活着,看他这八年把自己照顾成了脏兮兮的大胡子就知道唐洐生活不能自理到什么程度了,他能做饭?

段续笙在心里呸了一口:本王就是只会推给别人怎么样?

这能忍吗!能吗!

湛亦自然不能再让段续笙继续睡冷塌,进了屋便径直把她抱到了床上,段续笙挨到冷冷的床被,“嘶”了一声,揪着了湛亦的衣衫,湛亦低头看向正揪着他的白皙手指,眸光柔了起来,干脆拥住她,踢了脚上的鞋子同她一起躺进了被子里。

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段续笙眼睛一亮,抬起头来:“什么事?”

往常,段续笙是不会亲自到菜窖挑菜的,但明日是个特殊的日子,她领到圣旨,明日就要走马上任了,皇兄连做好的朝服都差人给她送来了,也就是说她明日便要上朝,直面朝堂上的是是非非,所以今日打算好好吃一顿,算是给自己壮胆,毕竟朝堂上那些油条没一个好对付的,她这么特殊的存在,定然会变成明日朝堂上的众矢之的。

“咳咳咳!”段续笙吓得一下子被自己口水呛到了,不停的咳嗽起来,湛亦起身替她斟了杯水递上,段续笙接过水喝了一口好了一些,继续道:“不好意思,我有点事给忘了,我以为你该自己吃了,正好我也没吃,我去厨房下点面,咱们一起吃?”

段续笙闻言一窘,兄弟?那是情谊上是兄弟,性别上怎么兄弟?湛亦是穿男装久了真不把自己当女人了吗?

段续笙听到他的名字为之一愣,肖禄之……她母妃唯一的兄弟……她的舅父……

段续笙踉跄的跟着,怔忡道:“湛亦……”

半响,湛亦走开了,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段续笙才睁开眼睛,直直盯着前方围栏上的镂空花纹,她昨夜虽然醉了,有些话不太记得了,但她清楚记得四个字“我喜欢你”,这是湛亦对她说的。

“她怕火?”

“湛东,你家王爷,也就是我的王妃,平日里和谁走得近啊?有没有关系特别要好的?”

唐洐如实道来:“三十有四。”

再后来,他来宫里,她便去找他说话,然后他会教她很多她不知道东西,有时还会给她带些宫外的新鲜玩意,她变得爱笑了,开朗了,也越来越勇敢了,甚至敢偷溜出宫去找他了。

湛亦向那人看去,他与段续笙肩并肩走出来,段续笙气鼓鼓的和他说着什么,那人但笑不语,真的长了满下巴的大胡子,穿着邋遢的粗布麻衣,头也乱蓬蓬的束着,估摸有个四十多岁无疑,和穿着讲究的段续笙站在一起十分的不搭调,段续笙怎会和他成为朋友?湛亦有些想象不到。

不是顾庭,湛亦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好,就按你的安排吧。”

大胡子道:“湛亦?王妃的闺名吗?看来王爷和王妃又和好了。”

“我……你……”

湛亦看了眼她认真的双眸,没有说话,又闭上了眼睛,但心中是松了口气的。

湛亦的心狂乱的跳动起来,启唇小心翼翼的从她指尖叼过那瓣苹果,甜甜的,就好似他此时的心情……

段续笙倒了杯润润嗓子,继续道:“实话和你说,我不想参合这些事情,只想当个闲王,尽量不给你惹麻烦便是了,你要是不信我,我也没办法,反正就是这样。”

卫柏余看到他眼中一掠而过的亮色,就知道起了作用,便又提醒道:“有个事我必须提醒你一下,在她主动承认自己的秘密前,你不能先暴露自己的,谁先暴露谁便被对方抓住了把柄,你喜欢段续笙可以,但你不能为她失去理智,想想你身后的湛家军,不能毁在一个女人手上,只有她先说出自己的秘密,才是把她的心给了你,不然就是你输了!”

卫柏余向湛亦投去“我就说吧”的得意表情,然后对下面跪着的春燕道:“见你知错能改王妃就饶了你了,你要当做王妃也什么都不知道,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