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亦微眯眸子走了过去。

段续笙不自觉的吞了下口水,上下扫了扫,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条被子,四个大字出现在段续笙的脑子里——酒、后、乱、性!

但陈彦之毕竟在朝堂上历练了那么多年,已不再是当初的毛头小子了,他很快镇定下心神,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冷哼道:“哼,你终于舍得醒了?”

湛亦的神色瞬时变得难堪起来,这大概是他小时候办的最糊涂的一件事了,因为他身份特殊,父亲只是模糊告诉他不能在旁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能像个小丫头似的对男人芳心暗许,将来要给他娶妻,可当初连自己性别都模模糊糊的湛亦又怎么会懂?

她沉下声来,道:“宴会要开始了,我们走吧。”说罢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先一步向前走去。

段续笙站出来指了指自己:“我能跟着去吗?”

“好东西?好东西你怎么不用?”湛亦一想起低下头就能看到两个隆起的东西,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没跑多远,前面突然出现了细微光亮,正向他们迅的靠近,那光亮近了以后,段续笙才看清是打着灯笼举着伞的湛亦,她飘忽不定的心绪就如船舶终于找到了港湾安定了下来,迅松开了唐洐的手向他跑了过去:“湛亦!”

但她还是坚持道:“别胡说了,他们一男一女难道要勾肩搭背才是坦坦荡荡吗?”

对上“她”那双在这烛光下显得更为金灿灿的眸子,段续笙莫名有些尴尬,别开脸道:“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说,你要是学不会,以后我不在了,你不就自己敷不了了吗?”

“去去去!别摸我!我和你不熟!”付阮清摆出一副嫌弃的模样甩开段续笙的手。

唐洐将书放到一旁几步就走了过去,握住她正甩弄的手,用嘴含住了那根正在冒血珠的手指头。

别人还没说话,陈彦之这倒霉孩子又冒出来了:“王爷不必太谦逊,圣上与昌平王皆力荐王爷担当太常寺卿一职,便是王爷有过人之处,王爷有什么意见只管说便是了。”

段续笙和湛亦站在一起,你说男才女貌吧?分明是女才男貌;你说金童玉女吧?哪来的玉女啊;你说才子佳人吧?这更离谱了。

湛亦闻言点了点头,走到了床边,段续笙仍旧是那个蜷缩着的睡姿,他弯下腰,将她脸上的几缕碎拨开,她似乎睡了有一会儿了,脸上红扑扑的,嘟着唇,带着一种孩童般的童真。

啊?湛东湛西要被调回去?

湛亦迟疑了会儿,回想起段续笙醉酒以后说他穿着男装她都不敢靠近他了的话,还有她讨厌男人的话,便点了点头:“好。”如果走近她的心,需要一些牺牲的话,穿几次女装不足挂齿。

段续笙像是被关门声给惊醒了,赶紧撒开丫子趁着明亮的月色狂奔回了主院,临进门,还默默给自己打气:没事!不就是一天没做饭吗?湛亦也不能为了吃她做的饭把自己饿死吧?湛亦一定自己吃了!

眼见湛亦去牵马了,她追了上去,揪住湛亦的衣摆,凑到他耳边小声支吾道:“湛亦……你带银两了没?借我一点吧……我租个轿子回去……”

段世荣将她一把拉起,重重的拍了拍她的肩,笃定道:“朕说你行你便行!你就不要推脱了,朕等你做出一番名堂,好成为朕的左膀右臂!”

有我替你顶着……

“唐洐啊……”酒醉的段续笙听到唐洐的名字眼中露出一抹柔色:“他不一样……他不会故意伤害我……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告诉了我……我对他是一厢情愿……他不会喜欢我的……永远不会……”大概段续笙真的是醉糊涂了,湛亦问了,她便答了。

唐洐闻言是真的愣了,喃喃道:“她怕黑?这个我并不知道。”

段续笙愁苦的扑在被子上,怎么办?她这别扭的身份就注定了她无法和湛亦成为普普通通的所谓闺蜜,她要这样继续让湛亦误入歧途吗?

一直是……独身一人?!

湛亦还不算太傻,知道自己之前回错了话,便接着道:“我虽没有,但不妨碍听你说说,你曾经很信任什么人吗?”依赖便等于信任,湛亦猜段续笙依赖的那个人就是她之前所说的,为之学戏的人。

喧嚷的北城长街,人来人往,转角处站着两个身形高大的人,路过的姑娘媳妇瞧见了总要捂上嘴边偷看边娇笑一番从旁边慢慢走过,许久才将目光从其中一人的脸上移开。

段续笙默默地举起手,小心道:“我正好有一个人可以举荐……但是到底用不用还是你来决定!”

“不是,我以为你五天未来,是真的不告而别了。”

湛亦在她诚挚的目光下张了张嘴,见她真的不拿走了,才去咬,谁知刚要咬到,段续笙又往回收,湛亦双眸一暗,她成功的挑起了他的好胜心……

他的男人?难道他目前的“男人”不是她吗?

眼花缭乱间,他便把黑脸小兵结结实实踩在脚底下了,这一切绝对生在一弹指的功夫里!段续笙根本就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动手的!

湛亦的眸子紧紧锁着她,问道:“你被下药那日,到底是在躲谁?”

恭喜从何而来?湛亦抬眸看他,眉心轻皱。

湛亦惊愕抬眸道:“什么?”

算了,都是她的错,今天这两个小妾不收,湛亦恐怕会更为忌惮她。

湛亦自然是二话不说把“他”背回了主屋,看着“他”捂着肚子痛苦的打滚,湛亦不禁生出了着急的情绪,生怕“他”出什么事情。

“不要!不要!不要!”

她一抬腿,勾住了湛亦的腰,翻身把湛亦压在下面,然后从怀中掏出药瓶子,拔开塞子倒进嘴里几粒,这药是醒神的,她怕自己喝多了特意带的,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段续笙继续装傻:“五哥太谦虚了!就凭五哥才貌什么样的女人驾驭不了?倒是皇弟我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女人胯|下讨生活呗~”说罢拿过酒壶也猛灌了几口。

可湛亦不领情,默不作声绕过他继续走。

楼青见她的神色,皎洁一笑,道:“这里这么多人,段公子怕什么?”

卫柏余“唉”了一声,敲了下桌子,道:“你也别把女人看的太恐怖,咱们西北那边的女人,就是彪了些,爱争爱抢了些,你看京城这边的女人,各个温柔似水,说不定能找到你心仪的呢?”

从未有人如这般,准备好了饭菜等他回家,湛亦心中忽然有种什么沸腾起来的感觉。

随着湛亦越来越近,段续笙吞了吞口水,琢磨着要不要先一步开门出去,谁知还剩个不到十步的距离,湛亦站住了脚,然后……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