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亦闻言便将她松开了,并没有半分迟疑,然后专注地切菜,好像真的是她想多了?

唐洐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有些心疼,上前道:“世笙……”

这一次段续笙可算见识到湛亦的掘了,“她”闻言应是毫不在意,继续问道:“你方才到底怎么了?”

段续笙不自觉地捏紧了卷边,那是一场横祸,却并非意外,她的哥哥本来不会死,她的娘亲本来不会疯,她本来应该是个受宠的小公主,可这一切都是因为……

看到她颊边的红晕,湛亦心头一跳,难不成她记得昨夜的事情?

哗哗。

屋中很静,即便是低喃,坐在不远处的湛亦也听到了,问道:“什么?”

湛亦继续摇头。

湛亦这才注意到,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有一双并不浑浊的双眸,黑白分明,睿智而明亮,还有他学不来的脉脉温柔,他真的有四十岁吗?

“啊……没什么……”

湛亦并没有露出厌恶的神情,也没有将帕子扔出去,而是平静道:“这个竹子是和你挺配的,你会弹琴又会唱曲,担的上清雅如竹这四个字。”说罢,将帕子还给了她,他知道她的女儿身又怎么会吃这干醋?

湛亦说着此事仍是一脸的严肃,看到段续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神色缓了缓,问道:“后宅之事本由我来掌管,出了这种事也是我的失责,你有什么意见尽管说便是。”

那老板是真的没见过哪位王爷,但敢带着腰间带刀的护卫,不是衙门的就是当大官的,这位王爷的身份自然毋庸置疑。

段续笙拿了片黄瓜喂到他嘴边,湛亦将黄瓜咬过去,大口大口嚼了起来像是嚼着什么仇人,段续笙扑哧一笑,又喂了他一片:“好吃吗?”

段续笙拿过桌上盛黄瓜片的盘子,屁股向前挪了挪,挨着湛亦十分的近,她弯下腰仔细瞧了瞧湛亦的皮肤,大概是经年累月风吹日晒,“她”的皮肤如男人一般,毛孔粗大,偏麦色,一点也不白滑细腻。

段续笙一边感叹传言不实,一边拐进一个转角,远远便看到有人从半空中一掠而过,那身姿她十分的熟悉……

这话问的,不是“她”不愿意见她吗?要不然她何必像个王八一般缩在壳里好几天?

听闻“段续笙”这三个字,敏锐的卫柏余在湛亦不苟言笑的脸上现了一丝裂缝,果然问题出在段续笙身上。

“别离本王太近,今夜你留在这里过夜,但本王不会碰你,你明日和王妃复命的时候就说本王碰过你了便好了,能不能成为本王的妾侍就看你会不会哄王妃了。”说完,又指点了一句:“小妾的本事不是拿下男人,是拿下男人的大老婆,你懂不懂?”

“湛亦,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

湛亦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我背着你吧。”抱着的话他的前胸容易暴露。

段续成双眸微眯,笑的高深莫测:“乱猜?每次谈起他你便没了平时的冷静自持,总要酸上几句,本王以为你对本王的七弟不同一般呢~”

说着,纱幔遮挡起来的里屋传来一声木板的吱呀声,紧接着是段续笙略显娇媚的声音:“小亦亦~轻一点~”

段续笙抿了下唇,一改愁苦的模样,不正经的一笑:“母老虎算不上,就是……折腾人了些……白日里对我也管得严,这几日我才敢带着她的兵出来逛逛,还没来得及去五哥那里。”

卫柏余摸摸下巴,猜测道:“看见他左拥右抱还是和某个男人?”

那人道:“段公子!久仰久仰!小人楼青,是陈公子的好友,陈公子晚些到,让我先招呼段公子,段公子和我来吧?”

段续笙捂着嘴,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子看着他起身离去直到看不见背影才将手放下,露出纠结的神情,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可湛亦听了心中却五味参杂,他知道这一定不是真话,可只是听听他沉重了一天的心轻了一半,起码段续笙还想见他不是?

在心里骂了一番这些势利眼的小人们,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打了盆凉水洗漱,狠狠地洗了一番嘴唇,直到洗的疼涨得难受才停了手。

“呵呵。”络腮胡子笑了笑,其意不言而喻。

两人摇摇头:“回王爷,没有。”

段续笙这才放下心,继续道:“它的功效是丰胸,你只要连续喝上一段时间一定会有效果的!”

湛亦听到声音赶忙跑了出去,将蜡烛点燃了,屋内亮起来的一瞬间,湛亦愣住了。

段续笙看到“她”愕然的神色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赶忙道:“不好意思,我……你嘴角上有菜,别误会,我只是习惯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她刚才的动作可是登徒子啊!

“王爷呢?”

真没想到湛亦居然这么好说话,就算湛亦做女人不成功,但好歹是个巾帼英雄,嫁给她这么声名狼藉的王爷实在是对“她”的屈辱,她原以为湛亦会十分不甘呢,却不想湛亦是如此通情达理之人,不但不厌恶她反倒要和她称兄道弟,顿时对“她”生了好感,又见湛亦如此亲切的笑容,段续笙有些得意忘形,跑过去搂住湛亦肩,叠声道:“好兄弟!好兄弟!”

卫柏余闻言也没犹豫,起身道:“王爷请。”然后跟着她出了屋,显然是不想放她一个人。

这个段续笙,太不靠谱!朕让“他”娶昌平王就是为了让“他”好好哄着昌平王,替他把兵权攥在手里,“他”倒好,还耍起脾气来了,让昌平王一个人来敬茶!

这般出众的容貌即使在京城里也找不出第二个,围观的人中还真有人认出她来了,这不是六年前名艳京城又突然消失的名戏子笙儿吗?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他的大舅子、如今的中书侍郎方大人前来献策:“陛下,您忘了昌平有个女王爷,虽远居昌平,却掌西北百万大军呢……”

是的,他也出自皇室,先帝排行第七的儿子,只是因为他十六岁那年被先帝赶出了京城,皇室才没有了他这位七皇子,想一想这都是六年前的事了……对了,那个戏班不得入京的禁令就是为他设的,想当年他可是京城戏班子里的名角呢!

唐洐只是笑了笑,道:“王爷继续忙,我先告退了。”说罢便转了身,长衫轻旋,带出一阵清风。

段续笙怔忡半响,抱着书跟了上去,眼睛不敢瞧他,道:“等等!本王突然找你有事,去你那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