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眉英挺,斜飞入鬓,少了南火国男子的温婉,却有北方人的爽朗。浓密卷翘的睫毛下是一双低垂的凤眼,眼角上翘,冰冷而妩媚;唇色不点而红,如樱桃般可口诱人,十足的绝色美人。

乌发散乱,一身青衣湿透带着血污的韩琅,从客栈安静出来。除了小二片刻诧异的目光,忙于寻乐的人们无心注意她。想必是把她当成夜游的倒霉乞丐了,任其涉足繁华而不予理会。

她伸出手,轻覆在男子无意搭在床边的右手,轻轻拉住,嘴角含着甜蜜的微笑,眼睛里全是盈盈的情意。

“浮萍孤魂罢了。没什么家!”韩琅缓缓说道,语气带着冷漠和怅然。

他与我何干?任尔红尘滚滚,我自清风朗月。以不变应万变就是!就如他言,不相干的人自然不能激怒他,那么他也是我不相干的人,自然也不能惹怒我。

雪月把被褥铺好,帷帐放下,扭头对坐在桌边挑灯的韩琅道:“好了。早些休息吧!”

“蛊真的也可治病吗?”韩琅问道。她在医书上所见,是“蛊多为毒,致人神乱体衰致死,亦可为药。”但书上并无太多记载,只有少数几种常见蛊毒的解毒方法,却没蛊救人的病案。

目瞪口呆十几号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二人就脱离了他们的视线,正想去追,但听“彭”地一声。

而他却惴惴不安,不愿独自在南火国闯荡。纵然他有身有万两,可在这里却举目无亲,又手无缚鸡之力,除了重操旧业卖笑卖身,他什么都不会。这样的他如何自力更生?于是,他硬是咬牙跟着韩琅,寸步不离。

孙隐摇头,“难说。形势瞬息万变,不可预测。但是,西风想痛快地拿下南火,也不可能。没想到,西风沉寂这些年,终于按捺不住了。”

可是京城之外的城镇盘查甚严,尤其对外来陌生男人,查得尤其严密。雪月担心再被抓回去,说什么也不离开韩琅。

闻得他不带温度的声音,韩琅纳闷问道:“什么意思?”

终于跟不上临清王的流星大步,趴到在地上。崎岖山路上布满了不规则粗砾石子,硌着雪月的胸腹肋骨。

韩琅咬了咬牙,撇弃那泛起的酸涩,揪着胸口,那里透不过气,她想捶打,狠狠地捶打。可是硬生生地被残存的理智控制了任意的行动。

没想到,临清王哈哈一笑,一扫刚刚的阴霾,“我皇兄才不管我的事。他自己的事都理不清。”

韩琅嘴角抽了抽,低着眼睛,颤着声音道:“大侠,饶命!饶命!小的只是路过,路过。”

琅琊珏不动声色地跟着韩琅,眼睛没有离开老鸨刚刚那试探的目光,正好捕捉到她眼中那睿光一闪的瞬间。

“雪月,你为何不愿成为我的男宠?可今天为何又这样突然而至?”他轻声问着,无奈那闭着眼睛的小倌,却半字也回答不了。

韩琅扯起嘴角一笑,嗅着那玫瑰花露样的体香,伸出手指。

难道韩琅未有十五?所以还没有长喉结?

此刻,他满脑子还是昨晚失败之事,倘若兵部无法下手,那何处再能取得消息。

韩琅看着他有些涨红的脸,心里明白几分,却不动声色。

白狼直了一下耳朵,无所谓地说道:“倒也没什么后悔,当初既然选择跟着你,就不能反悔。”

于是,她抬起眼睛,坚定说道:“我会好好磨练,三年后,重归神医谷。”

李韬声叹了口气,拍了一下韩琅的肩膀。

“小兄弟,且慢!”男子急切唤道,他想起身,无奈身体酥麻瘫软,动弹不得。

良久,韩琅舒服伸了伸胳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搓了下眼睛,看见顶端那绿叶中晃动的细碎阳光,噙着灿烂,筛洒下来,日色有些淡薄。

这?那几个大臣又对视了一眼,终于确定了心里的猜测。

男人长长叹了口气,对着依旧跪地的男子说道:“珏儿,恨父皇吗?”

李韬声望了一眼师兄的棺木,沉吟片刻道:“也许是他们搜寻无果,便换个方法,引我们自投罗网。”

屋脊上的二人在暗处跟着总管太监的轿子,左拐右转,到了恢弘气派的宫殿——凤仪殿。

可是要达到第十层谈何容易?

众多宾客把目光都聚集在面带微笑的王大人身上,只有韩琅单单看向那个挺直脊背的侍卫。

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只听到兵器划过空气的嘶厉声。没带刀剑的韩琅,只能连连躲避。

精致的白银汤匙,衬着那石榴红一样的汤汁,煞是好看,只是不知这味道如何。

只见那“随从”坦然抬起眼眸,冷眼看着怒目而瞪的琅琊琳。

一个时辰后,嬷嬷来到顾之上暂居的太医院,愁容道:“神医说的那绛珠草,整个药库都没有,这可怎办?神医,您看,是不是可用别的代替?”

韩琅瞧了一眼趴着桌脚旁的白狼,问道:“你觉得气氛怪吗?是不是很奇怪?”

顾之上慌忙起来侧身扶起少年,不敢受他大礼,口中忙道:“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折煞老夫了!折煞老夫了!”

小红不服气地道:“你看看就知道了。反正你又不怕水,看看而已,没危险。”

韩琅听话地跟着师叔出了厨房,站在院子里。她茫然地看着气得要跳脚的师叔,心里有些无奈,老小孩就是这样,不承认,死不承认自己错。还见识什么?算了!就顺着老人吧,尊老嘛!

“城主大人!”顾之上喊道。

两个侍卫上前,架起李德隆离开。韩琅看着他们把李德隆放到一个马车里,她身子一矮,大大松了口气。放在膝上的拳头才松开,扣住膝盖。

“神医不必道歉,请喝茶!”白须老人笑言。

韩琅好奇地东张西望。别看她已经活了一世,但是却从未随意出门闲逛,屈指可数的外游日子,不是进香拜佛就是女儿家乞巧游湖,都是家仆相随,侍卫在侧,有着名门闺女的诸多限制。

几百年?是啊。韩琅觉得自己有些杞人之忧了。这个东西都成精了,自是比她要聪明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