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王不屑地看了狼王一眼。

这瓶金疮药是她向老人讨要的。她知道在深山生存,受伤流血会是家常便饭,故而要了些!

护卫迟疑了一下,放下了钢刀,回头看了看安眠的白狐裘公子,又看了看那个魏老头,但是都在休息,没有给任何指示,他闷声说道:“去吧,不要走远!”

而那头健壮的头狼显然没把韩琅放在心上,它立在那里不动。

块头太大!韩琅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咬了咬嘴唇,恨恨地跺了跺脚。

灰狼半支着身子,看着韩琅的一举一动。

她已经死了。

韩琅抬头,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喘着吁吁不匀的气息,看着西边的那而红艳的夕阳,心知不能赶路了,夜路太危险,必须找个背风的地方休息。

山路崎岖难行,若是一定要赶路,说不定会掉下山涧。韩琅不想拿命冒险。

她迅找了个背靠山石比较低洼平整的地方,趁着太阳还在,赶紧捡拾干柴。

天色越来越黑浓,低压的暗沉涌盖整片山峦。

一堆明亮的火苗在一块大青石后面燃起。韩琅把熟肉架在火上烤热了,自顾自吃了起来。她没有带水,也没办法带水。

吃完了熟肉,她拔下身边的小草芽,在嘴里嚼着,绿色草汁的涩苦味在嘴里漫延开,韩琅伸了伸脖子咽下。

用钢刀把火拨的更旺些,跳跃的火苗映着韩琅稚嫩的小脸,一双赛过星辰的眼睛里有着火光的明亮。白狼看着韩琅,警觉地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韩琅抱着大刀,依靠着青石。

白狼有着兽类的警觉,能最快现情况。韩琅需要好好休息,有白狼在身边,她很放心。

韩琅看了一眼白狼,闭上眼睛。白狼趴到韩琅的身边,把脑袋搁到两个并拢的前爪上,闭上眼睛。

一晚上,相安无事。

清晨,灰烬里冒着几缕青烟,韩琅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腰身,打了个哈欠。白狼也起身,绕着周围转了一圈。安静地跟着韩琅继续往前走。

韩琅艰难地翻过了两个山峰,终于到了神医谷。神医谷处于山谷之中,东面临水,三面临山,此时正是青草茂盛,鲜花蝴蝶遍谷,居然还有一大片黄灿灿的油菜花。是景色宜人,王孙归隐的好地方。

韩琅欣喜不已,居然还有这样人间仙境?她观察了周围的地形,就明白了,北边的寒气被大山阻隔,北山高,南山低,寒气分流到两边,正好护住了神医谷的温暖,谷中能被南边的太阳和南风温暖,却不受寒气的侵扰。东面的水从山头流下,流经神医谷,向西南而去。

山水环绕,所以这里的气温偏暖,景色水润迷人。

韩琅向山谷中唯一的大院落走去。

韩琅敲了敲朱红色的大门,不得不说,这山谷中的房子盖的很是气派。估计主人很有钱,占了这么好的天时地利,盖了如此庞大的药院。

就是过于冷清了些。

没有人应声,韩琅又敲了敲门。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个脑袋探了出来。“你找谁?”

韩琅惊讶地瞪大眼睛,指着这个人,说着:“是——你?”

公鸭嗓子也吃了一惊,“小哑巴?你怎么来啦?”他把身子从门后闪了出来。

“拜师!”韩琅缓慢说道,她能连着说两个字了。

“你不是哑巴啊?”公鸭嗓子看着韩琅的小脸,好奇地问她,“可是神医不在家,俩人都去后山采药了。”

“等!”韩琅点着头,明白主人不在,她就只有等。

“等?那个李爷爷还好,但那顾神医脾气可怪了。你在门外等着!我怕,我把你让进来,顾神医一生气就把我们撵走了。”公鸭嗓子想到那个顾老头就气苦。

他一口一个“神医”叫着,但是老头根本不理会他,且老头看病不按常理,把公子的护卫都赶走了,而且还把魏生那厮给撵走了,说魏生在“偷师”。结果现在公子身边只有他一个人,护卫和魏生在南山那里搭建了帐篷。不敢远离,但是也不能靠近,只在周边保护。

公鸭嗓子为难地看着眼前的小孩子,然后摇着头把门关上。

“是谁?”白狐裘公子问推门进来的小厮。

“那个孩子,就是那个小哑巴。哦!公子,他不是哑巴,就是说话不很流利。”公鸭嗓子给公子端来药,送到床前,然后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用勺子慢慢扬着。

“他来做什么?”白狐裘公子的脸色有生气多了,唇色也透出些绯红。

“来拜师!公子,喝药。”公鸭嗓子把一勺药递到公子嘴边。

白狐裘公子张口含下苦涩的药,眉头也不皱一下,好像喝茶一般悠然。

“公子,我们还要在这呆很久吗?我都想家了,好久没吃过小肜姑娘做的芙蓉糕了,好馋啊。”

白狐裘公子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那顾神医真是奇怪,不快些给公子治病,还要这么多诊金,一天十两金子。简直抢劫啊!哼!不过就两个老人,无儿无女要这么钱干嘛?”

白狐裘公子沉吟。那个顾神医脾气确实很怪,但是那个姓李的老人看起来才真的不简单。

他来到这,这么多天了,都没生什么。如果他们心怀不轨,早就动手了。他每天都要金针走穴,排清余毒。天天都有下手的机会,但是他现在还很平安。

经过半个多月的治疗,他觉得身上不再软绵无力。不知道武功有没有失去?这是他最担心的。希望能如顾神医所说,一个月后能恢复如前。

“公子,早些休息吧。晚上还要针灸,要折腾一个时辰呢!”公鸭嗓子扶着白狐裘公子睡下。

然后轻手轻脚走出屋子,又看了一眼闭上眼的公子,把门轻合上。

他下意识地朝门口望了一眼,不知那个孩子是不是等在门口。估计没什么戏,那顾老头连个药童都没有,脾气怪得很,怎么可能收徒弟?

韩琅等了很久,坐地上等,站起来等,来回走着等。白狼则安静地伏在一边,懒懒散散地半合着眼睛。

大约两个时辰,韩琅觉得肚子饿了,她掏出食物啃了起来。而白狼则瞄了她一眼又低下脑袋,继续休息。它捕食一次,一整天都可以不再进食。韩琅终于明白,白狼不喜欢吃熟肉,喜吃血淋淋的生肉。

当顾之上和师弟背着药篓从后山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一个约莫十岁的野孩子,头蓬乱、脸庞黄瘦,穿着兽皮的衣服,蹲在地上大口啃着肉。

韩琅惊觉白狼的异动,也抬起头看着眼前走近的两个年纪都很大的白须黑老头,他们精神矍铄,仙风道骨,而后面的那个老者则更挺直飘逸,脚步轻盈。但是韩琅眨巴着眼睛,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胡子白成了雪,但是头却乌黑亮没有一丝黄白。

跟着后面的那个老者目光炯炯地看着韩琅。

这孩子不错,骨骼匀称,眼睛透着精灵,是个好苗子。

前面那个老者嫌恶地嚷道:“哪来的野孩子?走!走!走!”然后头也不回地就朝朱红色的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