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不是悲天悯人,是觉着慕容兰舟这么干,有点儿太不人道,小白是无辜的吧!那么傻,那么好欺负的傻小子,到底走的什么背运啊,还有自己,小白要是当一辈子傀儡,自己好容易看到点儿的稀薄的希望是不是也跟着瞎了。

新巧是按心要害自己,那几个也一并顺水推舟,可见自己多招恨,且可以想见,以后自己成了御前的大宫女,肯定更招恨,若自己不知谨慎,说不定那天儿就落个死于非命的下场。

慕容兰舟见她聪慧,便又教了后面六个字,让她去对面案上与刚才的六个字一块儿写,到这会让,晓晓基本已经绝望了,这位丞相大人是铁了心要当老师,自己这个赶鸭子上架的学生,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晓晓给他问愣了,心里腹诽,我哪儿知道自己有什么罪啊,认真想了半天,都没想出自己犯了什么罪,却还得想,苦逼啊。

今儿也一样,到了文渊阁值守处一看,哪有福平的影子,心里暗叫一声糟,倒不妨他有这大的胆子,今儿可是十五,相爷若来了,问福平个死罪,自己也摘楞不清。

慕容兰舟自己进了后殿,刚迈进后殿,不禁皱了皱眉,这文渊阁面阔六间,有三层,按经史子集分门别类置放着书籍,平日除了洒扫的小太监,严禁旁人进出,这是慕容兰舟特意下的命令。

晓晓是个级大俗人,没机会的时候自然不想,这会儿有机会了,不努力一把,貌似有点儿对不住老天给她开的金手指。

声音虽稚嫩,却颇有威严,福寿唬了一跳,再不敢留,几步走出殿外,抬手抹了把汗,暗道到底是万岁爷,不说是不说,这一说倒吓了自己一身冷汗。

有这番计量,嘴里痛快的应了一声,伸手把晓晓扶了起来道:“你这声爷爷,杂家也不能让你白叫了。”

晓晓心里这个怨念就别提了,暗道自己一定是跟这个丞相八字犯冲,好不容易老天开眼,给她整了个金手指,虽说这金手指有点儿坑爹,起码好过没有,风生水起就不求了,她就求个升职财不难吧,可眼瞅都要成了,一转眼的功夫就黄了。

只这话自然不能说出来,晓晓眨了眨眼,嘻嘻笑道:“奴婢才来几天儿,乾清宫几个门都没弄清楚呢,哪知道李爷爷喜欢吃什么茶,是昨儿夜里奴婢觉着嗓子眼儿痒,丁香姑姑说春天多燥,让我用菊花泡茶来喝,奴婢又嫌菊花味苦,便放了一勺蜂蜜,李爷爷正巧来,奴婢便孝敬您老了,您老是有福之人不用忙。”

慕容兰舟并非心软之人,相反,从他立下志向那天开始,他的心就硬如铁石,就像外头私下传的那般,他能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刚满月的婴儿身异处,他的心里没有半点温情,心软更不可能,可这丫头……

诊了脉,跟两个院判商议着写了个方子,呈给慕容兰舟,慕容兰舟瞧了瞧,这方子却没什么大毛病,吃下去好是好不了,保住命应该不难,便把方子给了太监总管李进忠。

却现槐花从刚出长春宫就一直抓着自己的手没放开,东张西望不知道望什么,这会儿晓晓一问,忙摇了摇脑袋:“我,,我也不知道。”

而新巧说的内容,不外乎就是显摆她分的差事多好,多清闲等等,晓晓进来的时候,正听见她拉着槐花说慕容丞相进宫的事儿。

槐花这才小声问了一句:“什么底细?”

晓晓想到自己,不觉汗颜,勉强做了一只鞋,却扎的满手都是针眼,这就是差距啊,别瞧春桃不起眼,有这个本事说不定就分到轻松的差事,而自己呢?

也不知家里大人跟她们说了什么,自打上了牛车,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春桃的个子较还矮些,瘦长脸儿,细眉小眼,脸上密密麻麻的雀斑,一笑眼睛眯起来都快看不见了,新巧是个圆脸盘的姑娘,皮肤虽有些黑,可生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梳着一条挺粗的麻花辫,辫稍儿用一条水红的绸带系着,陪着她黑亮的头,很是惹眼,算是她们三个里最漂亮的一个。

只听她舅母道:“咱们东边儿三里地的赵家村有一户殷实人家,几十亩好田,家里银钱使不尽,上月我回娘家从他家门前过,瞧见青堂瓦舍,好不齐整的两进院子,方圆几十里数着他家富裕,家里头却只生了个独养儿子,这些家业还不都是他的,今年二十了,没娶媳妇儿,听见媒人婆说,他家也不挑门当户对,只要人勤快,就成,若成了,彩礼比旁人家多好几倍呢,我便想起了咱家大妮,过了年都十二了,早该说婆家了,赵家这门亲事倒正恰好,若成了事儿,家里少了一口人吃饭不说,还能得些彩礼银子,给妹夫好好治病,强过这么拖着不是。”

元良暗暗叹了口气,回头望了望远处的村落,本来还想救那丫头一命,既如此,也是她的命数。

屋里的炕桌上摆了几碗菜,舅母跟娘领着自己跟弟妹还有舅舅家两个表哥在外间的地上放了张小桌吃饭。

她记得看过一个网站上的研究文章,说古代的女子大多短命,且一大部分死于难产,跟早婚有直接关系。

晓晓吸了吸鼻子,哈喇子险些流下来,咽了口唾沫,顺着香味儿扭头,这才现,自己愣神的功夫,侧面不远来了个小子,穿的什么衣裳,长的啥模样儿,根本没来得及看,就盯着他手里举着的烤鸡腿了。

晓晓一惊,心说他是想试探什么,还是开始怀疑了?晓晓脑子飞转了几转,末了想明白了,慕容兰舟谁啊,能把天下控制在手里,能让满朝文武老老实实听他的摆弄,这人的心计城府手段,每一样都得厉害的秒杀所有人才成,说白了,这是个人精儿里的人精,就自己这点儿脑子,想骗他再过一百年也不可能,所以晓晓选择的是直接坦白。

再说,这也没什么,宫里头的人谁不会谄媚讨好,这是保命的必备技能,有时候直白也是一种隐藏,想到此,晓晓抬起头道:“我认李总管当了干爷爷,当爷爷的自然得照顾孙女些,御前宫女的份例多,活儿轻松,是宫里头一份的好差事,落到我头上,正应了那句肥水不流外人田。”

她这几句话说得极俏皮,声音带着女孩儿独有的娇憨,本来并不是多光明正大的事儿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觉着名正言顺。

慕容兰舟挑了挑眉,如果她不这般直白的说出来,或许慕容兰舟的疑心不会放下,毕竟他亲眼目睹,一向孤僻寡言的朱子毓对她有些不同,现在想来,或许是自己多虑了,这丫头天生有股子让人亲近气质,直白可爱又聪*黠,自己尚且收她当了弟子,想悉心教导她,更何况朱子毓年龄与她相若,又怎么厌恶她,推己及人,慕容兰舟也便不再疑心了。

晓晓说完这些,心里也敲鼓,不知道混不混的过去,等了一会儿没听见慕容兰舟再问什么,暗暗松了口气,却想自己这么着下去也不是事儿,又不是今天见过以后就不见了,可以想见,自己既然想奋,就离不开他这个先生的教导,更何况,自己如今在御前当值,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回头自己露出什么马脚,就全完了,最佳最有保障的方法就是彻底打消他的怀疑。

而想达到这个目标,唯有把自己的事儿都告诉他,让他觉得自己不会对他有所隐瞒才能一劳永逸,晓晓可也不傻,自然不会全告诉她,捡一些看似对自己十分要紧,与他来说却不是事儿的说出来最有效果。

晓晓眼珠转了转,放下忧愁的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的人缘不怎么好的,李总管这个干爷爷完全是我撞大运撞来的,其实好多人憋着坏害我呢,这两天我睡觉都不踏实,总觉着小命要悬。”

这丫头还不算太傻,至少知道有人憋坏要害她,慕容兰舟听了,唇角勾起道:“你这么成天唉声叹气的有用吗?”

晓晓摇摇小脑袋:“正是因为没用,所以才睡不踏实啊!”说着又长叹了口气,慕容兰舟不禁莞尔,长指轻轻扣了扣桌子道:“唉声叹气没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

晓晓故意装着没听懂的样子眨了眨眼,慕容兰舟轻笑一声解释道:“就是她怎么害你,你原样害回去不就得了。”

晓晓忽然对慕容兰舟崇拜起来,这人不愧是丞相,这等害人的事儿,都能给他说的如此云淡风轻,不过,这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新巧留在乾清宫,自己得时刻提防着她使绊子,况且,以那丫头歹毒的心思,恐怕已经不是使绊子这么简单,她都想要自己的命了,自己还犹豫什么。

这么想着,看见眼前自己写的大字,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出一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好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