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也就别指望像穿越宫斗小说了那样儿,一进宫就所向披靡,斗倒了所有嫔妃独宠后宫,先不说自己这个青黄不接的小样儿,即便自己生的沉鱼落雁,对着一个十岁的孩子,还是个傀儡皇上,有个屁用啊。

有时候想想,晓晓都觉着自己无能,作为一个穿越人士,最后混的竟然靠卖身求活命,真是衰到底儿了,却这种境地,除此还能咋样。

自从殿下遇上那个丫头就变了,近身服侍殿下五年,从没见过殿下笑过,可在那个乡野丫头跟前,殿下却常笑。

不多会儿,牛车停在村子头上,晓晓跟弟妹们下了牛车,谢了车把式,跟着爹娘进了村子,舅舅家住在街当,外头瞧,院墙比自家齐整,不知里头敞不敞亮。

晓晓刚走从侧面不远的大树后头走出来个魁梧的男人,到了傻小子跟前躬身:“公子,刚那个丫头……”他话未说完,傻小子侧过头来:“不许动她。”语气极冷,刚才的傻笑半点儿痕迹皆无,一张小脸寒如冰霜,戾气从他眼里透出来,那男人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低低道:“是。”

身材样貌就算了,年龄还小,九岁,九岁的孩子能做什么,晓晓仔细想过,记得自己九岁的时候,缠着爸妈去了一趟迪斯尼,玩的贼high,而现在她必须辛苦的劳作,早上天不亮就得跟着娘起来,帮着娘挑水做饭收拾院子,帮着弟妹们穿衣裳,弄好了也该吃早饭了。

晓晓满头黑线,本来晓晓不想搭理这事儿,太幼稚了,可见新巧不依不饶的意思,真闹大了,不定要出什么事儿,回头自己跟着吃挂落儿,岂不倒霉。

想到此,晓晓上去把新巧拉开,新巧一见拉开自己的是晓晓,气道:“咱们可是一个村出来的,你怎么还帮着她,回头让别人知道,还当咱们梨花村的人好欺负呢,你放开我,我今天非让她赔我的裙子不可。”

晓晓恨不得翻白眼,心说这都什么事儿啊,屁大点儿的事儿还想拉帮结派,无奈之下扯住新巧的手臂劝道:“她三个是咱们邻村的,离着也不远,但能家里有点儿辙的,也不能在这儿遇上,既遇上了就算缘分,这一去还不知回不回得来呢,爹娘见不着,好歹还有老乡,总比旁人亲近些,该彼此照顾才是,怎还吵架,听我一句,各自坐下,莫惹出事来,若挨了罚后悔可来不及了。”

新巧一听挨罚,想起上车前秦嬷嬷给她们说的那些话,目光闪过惧色,低头瞧了瞧自己裙子,小手揪着撕破的裙子,扑哧扑哧的掉眼泪,那模样儿委屈的不行。

晓晓没辙的看了她半晌道:“我这边儿松快,你坐我这儿吧!”说着坐到了对面胖丫头身边儿,新巧咬着唇不甘不愿的坐下了,眼睛却仍瞪着胖丫头抹眼泪。

一边儿的春桃小声道:“新巧姐,你别难过了,我娘教过我借线,我包袱里正好有针线,你换下来,我给你缝上,便不能跟以前一般,不仔细瞧也瞧不出的。”

新巧听了脸上露出些喜色,抹了把眼泪,寻出包袱换了条裙子,把撕破的裙子给了春桃,车厢里有些暗,晓晓伸手把车帘撩开一条缝,就着外头的光亮只见春桃捏着针细细缝着新巧的裙子,晓晓忽有些楞,只觉新巧捏着针线缝补裙子的姿态分外好看。

不多时缝好了,晓晓好奇的凑近去瞧,果如她说的一般,用同色的绣线细细密密缝起来,不仔细瞧根本瞧不出来。

晓晓想到自己,不觉汗颜,勉强做了一只鞋,却扎的满手都是针眼,这就是差距啊,别瞧春桃不起眼,有这个本事说不定就分到轻松的差事,而自己呢?

晓晓现在真有点儿后悔了,早知道会穿越,在现代的时候上个啥技能班儿也好呢,学不会吹拉弹唱,好歹学学绣花啥的,穿过来也不至于成个废物。

想想自己混到这种地步,也怨不着别人,人家那些穿越女,哪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儿精通,就前些日子热播的穿越电视剧,人家那女主,诗词歌赋经史子集信手拈来,金手指一开,什么皇子王爷将军都扑了上来,试想一下,要是自己,想开金手指也没得开啊,别说皇子王爷将军了,就是太监都没戏,所以,自己也别想跟人家似的混的风生水起了,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想到此,晓晓哪还有心思关心春桃跟新巧,靠在车壁上琢磨自己能干点儿啥,却她们今儿这番争执又哪儿瞒得过跟车的嬷嬷,不理会只是想装聋作哑罢了。

跟在晓晓这辆车的嬷嬷姓赵,跟秦嬷嬷颇有些私交,刚上车的时候,秦嬷嬷想着自己表侄儿的托付,也便交代了赵嬷嬷一句,让她瞧着些程筱筱。

赵嬷嬷倒不知大妮跟秦嬷嬷的关系,只当她是押宝呢,这事儿在宫里也不新鲜,尤其活到她们这年岁,想活得自在些,甚或保住这条老命,押宝是必要的。

瞧见这些丫头,倒不觉想起了自己当初进宫那会儿,也是这般选进宫里,赵嬷嬷还记着她们那一拨进宫的有一千多人,从神武门进宫,在顺贞门前一排排立着,一眼望去乌压压一片望不见边儿,就像那长长的宫墙。

也有想着飞黄腾达的,也有想着荣华富贵的,后来死的死出宫的出宫,就她们几个老姐妹儿了,错过了出宫的机会,年纪也大了,剩下的这条老命苟延残喘,即便如此,在宫里头也不是那么好过,稍有差池这条老命就交代了,故此谁不想寻个靠山。

有靠山的靠着主子庇护,像她们这些没靠山的,也得想方设法寻个靠山,这些丫头虽说选进去是粗使宫女,到底那是皇宫,这些丫头才十二,就好似一朵要开没开的花骨朵,比不得她们,都已叶落三秋,皇上是才十岁,可也不能老是十岁,再过一两年,敬事房就要给皇上选教引宫女,说不准就是这里头的一个,若得了圣意,封个位份,好歹是个主子,依附着主子总比没根儿没叶的强些。

也因这个缘故,出来选宫女的差事虽辛苦,她们这些老嬷嬷都恨不能抢着来,只赵嬷嬷看好的不是程筱筱,依她瞧,那个新巧模样儿好,人灵透,性子活泼,进了宫说不得有造化,就算瞧着皇上不像个小孩子,毕竟才十岁,或许就喜欢讨喜的丫头,而程筱筱呢,身量倒是够高,比新巧还猛些,可就是瘦的皮包骨,戳在哪儿跟根儿竹竿似的,风吹吹都能倒,也不知是不是在家吃不饱,头黄黄,一脸菜色,眉眼儿都没长开,也不爱说话儿更不爱笑,瞧着心事沉沉,倒不像个小姑娘。

却听她刚说新巧那几句,才知自己走了眼,别瞧这丫头不爱说话儿,心里头却是个最明白的,比起新巧,这个程筱筱更适宜进宫呢,至少能保住小命,而新巧这般,进了宫也落不上丁点儿好儿。

到了宿头,赵嬷嬷把今儿的事儿跟秦嬷嬷说了,叹道:“倒是老姐姐眼光独到,比我强多了。”秦嬷嬷点点头道:“我也是瞧着她跟别的丫头不同,不像个才十二的丫头,说话行事儿稳妥老练,只模样儿差些,得了,现如今说这些还早呢,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再瞧着吧!”

晓晓自然不知道这些,她一门心思愁自己进宫后能做什么,愁了一路。

半个月后,望见了京都的城门,晓晓更愁了,不过进了神武门,晓晓现即便这个大夏朝她从没听说过,可这皇宫却跟自己去过的紫禁城大同小异,区别只是现代这里头都是游客,现在这里头却住着个皇上,这些嬷嬷宫女太监分在六局二十四司里,都是为了皇上一个人服务的。

而她们这些刚进来的宫女,是皇宫最低等的一类,根本没有伺候皇上的资格,那些好的差事也轮不上她们,剩下的差事,略好些的当属针工局,毕竟做针线比洒扫杂役强些,好歹有点儿技术含量,还能学点儿东西。

临近京城,秦嬷嬷便跟她们普及了些宫里的规矩,顺带说了一下,她们有可能分到的差事,昨儿夜里,晓晓还听见新巧跟春桃在一起嘀咕,想去针工局的事儿,可见针工局多抢手。

晓晓却不想去,她很有自知之明,让她成天做针线绣花,还不如杀了她痛快些,比起针工局,她倒宁愿当个干粗活的宫女,毕竟洒扫没什么技术含量,大不了累点儿,好歹她能做得来。

再说,洒扫宫女低调不招眼儿,在这宫里,不招眼儿就意味着没人嫉妒,没人嫉妒就意味着没人陷害,无数部的宫斗大戏告诉晓晓,皇宫是可怕的,这里头的一草一木都带着杀机,不能远离,只能学着珍爱生命,这才是保命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