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啊侯师哥!我就说你房里一定还藏了酒吧?我可猜对的了!”

“半夜?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云小七喝着茶水顺顺气儿。

“………………”

“江湖之事,何需清官来断?身为武林中人,即使素有冤仇,那就正大光明下帖挑战便是,倒也不负尚武之气概!晚辈见老先生的功夫乃师承正宗武学,今日却与人一道使了这种下流伎俩,尊师尚在人世也好驾鹤西去也罢,若是知晓此事不知会作何想法?呵呵!好一个徒儿呀!!”虎头面具低沉的嗓音说得一阵惋惜。

“好!”那浓眉大眼的流水阁男弟子豪声大呼。

那群黑衣者也没好到哪里去,早有十五人倒在了地上,其中五人已纹丝不动,另外十人虽有几个轻微举动却也是无法再爬起身。那几个可以忽略不计,但还有八个黑衣人似乎安然无恙,车轮战般应对着那一名青丝女子,且其中两个人的身手不错。

“哎!来啦客倌~~~伺候点儿什么?”小伙计眉开眼笑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招呼了。

络腮胡子点了点头,另一个壮汉便将手中一个小木盒子递给了纤竹。

“齐少爷喜欢就好,不知这些个粗菜薄酒可还合齐少爷的胃口?”

云小七忙一个诈尸般的挺身,半滚着下了榻,狼狈逃过一劫水灾,嘴里嚷嚷着:“会贤雅叙里的区区一个小厮竟然敢用脏水泼本……本少爷!!活得不耐烦啦?!本……本少爷要治你的罪!将你车裂叫你五马分尸!来人呐!来人!!”

大堂中立时炸开了锅,躲的躲,闪的闪,逃的逃,骂的骂。

运起流水清气使耳力大增,听到前方不远处有两道粗糙声息,云小七嘴角微勾,暗巷子虽又黑又窄且杂物堆积,但丝毫不阻碍她施展行云步。在一墙角暗影中,看到两个男子蹲在一处,其中一人手上拿着早已开了口的钱袋,正是自己的!

“就赌在下知道姑娘是谁,从何处而来,而姑娘却不知在下是谁,从何处而来……就以这虎头面具为彩头,如何?姑娘敢否??”云小七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慕容披着云小七的长衫靠坐在床头喝着鸽子汤,顿了下便回:“青石镇,向北三百里。”

“那又如何?与你这女子有何干系?”慕容虽无力动弹已为鱼肉,但仍双眼冰冷看着云小七,没有一丝惧怕。

立于黑衣女身后的那名男子沉着嗓门阴测测地说:“我早已怀疑你这女人私交外贼对轮回堂不忠,昨晚之事人证物证俱在,如今我便执行堂规以儆效尤!”说罢那三个男人顷刻间亮出兵刃同时对着那慕容杀了上去。

安化城,乃渭州四大富饶城池之一,街上酒肆商铺鳞次栉比,一片欣欣向荣景象。

“那大姑姑觉着老七能否算得上悠然猢狲了?”

在这养骨期间,二姐隔三差五前来帮老七换药,敖晟翎对这位堂姐有股莫名的钦佩感,轻功卓越武功也不会差到那里去,又懂得医书,做事精密细致,人也长得很好看,性子虽然冷淡淡的可这几次三番相处下来便知堂姐不是拒人在外只是性格使然,话虽不多但心地良善,总之~将来谁娶到了真是烧了高香了!

敖晟翎看着大姑姑,眨了眨眼睛,拍拍屁股起身,捡起铁锈黑剑看着剑尖说:“那晟翎也习剑!”说完走至不远处,一板一眼练了起来。

敖洺坐在木桩凳子上看着没跑几趟就气喘吁吁满头汗水的敖晟翎,慢慢摇了摇头,这体质叫她如何去教?心神又傻呼呼的,还想着将流水清气修炼至收自如?切~!你大姑姑我虽然到了那境界,但那也是幸而机缘巧合,在那之前可是没抱多少期望的!看了看已将阳光普照大地的日头,又瞧了瞧跑得越来越慢的敖晟翎,见她满脸通红用袖子时不时擦着脸上和脖子出的汗水,一眼便能觉察出她呼吸粗重耐力所剩无几但又咬紧着牙关不肯停歇,于是就站起叫敖晟翎过来。

“还有大姑姑,大伯父,爷爷,石头爷爷。”像个乖学生。

唐煜跟着敖泠走入林间,一抬眼看到一片竹架高高支起,架子上青藤缠绕,阳光自藤间缝隙渗入投影成一根根金黄光线,似幻似真,一阵微风拂面,她微眯了双眼,轻风暖日,着实宜人。睁开双眼,觉前面的敖泠已停步正回头看着她,唐煜脸一红,马上止步,对着敖泠不好意思般抓了抓短,讪笑了一下。

老头听着泠丫头喜极而泣,心中松了一片,脸色也比先前缓了许多,又接着说:“丑时快过了泠丫头。”

在那个四面环山的小镇里,唐煜过了她的又一个生日,白天在青年旅社的顶楼阳台上看着镇外大大小小的山峰呆,就这么安静地坐着一动不动。老天挺给面子的,前几天一直淅淅沥沥小雨不停,今天居然晴光大亮云白天蓝。晚上唐煜在一家酒吧里喝了几杯金汤力然后跑到驻场歌手那里请吉他手配音,慢慢缓缓地唱着“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谢谢你这么长的时间~陪着我”

云小七低头喝了杯茶:“当然一定!”

入夜,丑时一刻。

一轮皓月当空,使泾河之水闪耀得波纹粼粼,也将楼船照得不用点灯也能看出个棱角模样来。

周遭一片寂静,惟有清风习习江波阵阵,此刻应是常人熟睡之时,突然有个黑影在玄字层一闪而过!几个呼吸之后,那道黑影又原路重返,却在玄字九号房前驻足停留,还将一根细长物什塞进了窗沿缝隙处,估摸着过了三盏茶的功夫便要将此物抽回时突然自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劲风直击天灵盖!那黑影一惊之下忙举臂格挡纵退后撤,却不想那股劲风消失无踪,而身后却感到两道尖气悄然而至,直刺后背神堂、至阳两大穴位……潜伏者有两个人?!

那黑影也来不及再去另做他想,边自保边找路子开溜,却没料到潜伏者将黑影封得缚手缚脚,但又不伤及性命,几个回合比试下来,黑影心知潜伏者是要活捉,于是右手一翻亮出一把明晃匕狠狠刺了过去,却在一刹那觉得胸间膻中穴一阵酸麻!半个身子一下子缓慢了好几拍……也就是这个慢了几拍的功夫,使得潜伏者的右拳迅速挥到了眼门前,黑影见躲不过去了即认命般闭上了双眼挨打,却不知潜伏者变拳为掌,以手刀之势切在了黑影的后颈血管……黑影轻哼一声,昏厥瘫倒在了地上。

相斗之人都不愿张扬,故而打斗之时的手脚俱是灵活轻巧的,只有那黑影倒地之时出了闷闷的一声……“咚!”

潜伏者站定身子,踏前一步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个蒙面男子,月光照在潜伏者的头顶上,将那七股紧贴着头皮编成的辫子投射出一段段参差不齐的阴影……此人不正是云小七么?

云小七蹲下了身子,伸出左手刚要揭开那块蒙面黑巾,只听“嗖”的一声!一把峨眉刺“笃”地一下轻声插入在离她左手五寸之处的地板!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云小七借着亮白月光一眼就识出了那一把峨眉刺,她微微一笑,轻悠侧身躲开了身后的又一轮侵袭,翻身跃起稳稳立在了三丈外,左手掐了个剑诀样式,右手轻轻贴在了丹田腰带处,内息缓缓运起了流水清气,细心探查着这周围到底还藏了几个人……也亏得这十几日下来天天睡饱吃好喝足,又配着堂姐给的灵丹妙药,桉鹿山挨的那一掌已近痊愈。流水清气一路畅行使得云小七觉得精力充沛跃跃欲试,岂知四处盘查下来,除了自己,身遭也就一长一短两道呼吸而已,那道短的明显就是刚被云小七劈晕的那个,那道长的么

既然不让我看他面目,也不直接杀了他灭口,说明她是要带走那男子,我倒要瞧瞧,她怎么从我眼皮底下将人带走。

心中如此一想,云小七顽皮一笑,眨着一对蓝瞳东张西望了一番,便打算去左边的一排子栏杆那儿坐等着看戏,谁想她刚踏出一步,一个窈窕黑影自右边梁柱阴暗处蹿了出来来者右手白光一闪,似乎就是那另一把峨眉刺!

云小七第一眼看了那峨眉刺,第二眼看了那在黑色夜行衣包裹下的盈盈楚腰,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那对蓝瞳上下打量着来者的婀娜身段,甚是放肆不羁。

然而来者对云小七的这一孟浪举动视若无睹,却在与云小七对视的一刹那似乎怔了怔,将原本向云小七心间狠刺的手中兵刃翻着右腕偏离了套路,换成了轻巧而凌厉的连环踢,逼得云小七翻身后退了好几步,就在此时,一张散着鱼腥臭的大网从天而降罩向云小七!

云小七即刻略低腰身,脚下踩着变化多端的行云步躲开了去,谁知第二张渔网又对着她罩了下来。云小七二话不说抽剑出销,三两下将渔网划成了一截截渔绳,正当她“破网而出”时,那窈窕黑影手持峨眉双刺攻了上来,一招一式处处透着狠辣,却并不威胁致命所在。

云小七与她周旋之时抽空瞄了眼晕厥的那个,即看到有个矮胖身影正将那晕厥之人一把背起,几个起纵便不见了踪迹,手脚甚是灵活,与那短粗四肢极不相符轻微皱眉的云小七还未及细想就差些让那对峨眉刺划伤双臂!如此一来云小七突然间了脾气,一改方才的中规中矩,提起流水清气将剑招耍得势若脱兔快如流星,在配上随性而至的行云步,更是但闻其声未见其影!

窈窕身影虽遇上过不少对手,但如这般白驹过隙的剑术却还未应对过,有时一剑袭来有时眼花缭乱,对方的身法更是飘逸无匹难以捉摸,心知自己要击倒她是无稽之谈,唯有利用双手峨眉刺耍着招式用来自保,根本就无暇来思虑如何全身而退,暗自咬牙之时突然觉得双臂的曲泽穴俱是一麻,两掌差些将峨眉双刺给松开!一惊之际刚想后退却觉整个后背一暖,而颈间却是一凉,有一只手掌抚摸上了自己的侧腰,其中一指更是按在了章门穴上,接着有一道不陌生的低哑嗓音自右耳边响起:

“久违了,慕容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