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念茹,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

赵成家的冷冷一笑,压了声音道:“夫人统共就这么一个爷们,倒叫你这下作的小娼妇给带坏了。”

萧氏怀里的傅兰言原本耸着的肩膀便停了停,站在萧氏一侧的书瑶不由得狠狠的剜了眼百里念茹。百里念茹只觉得身后寒光一闪,心下便有了主意。

“唉呀,华掌柜的……”小二连忙想上前说好话。无奈那华掌柜竟是个脾性大的,睬也不睬那小二。

百里念茹摇了摇头,神色凄切的看着田氏,“嬷嬷好不天真,有道是人走茶凉,世人都爱锦上添花,有几人能如夫人这般雪中送炭。嬷嬷不需再多言,茹儿断不会前去自取其辱。”

百里念茹垂眸,半响轻轻一笑,道:“我想每个月都能出入候俯几趟,你能不能想办法?”

独孤楚点了点头,回头招呼傅兰欣,“那你便先将四小姐请到王太医处,先验金莲。”

底下之人素惧萧氏手段,对她明里暗里打压章氏这一房,早已是见怪不怪。是故,见她指了百里念茹随行,都只是咬了舌尖,强忍了笑。不一会儿,众人便散开了。

话落,狠狠的一把将百里念茹推倒在地,重重的啐了口痰,返身扭了腰身便走。

“爷……”香薇一声惊悚呼声响起,续而便听到她哀哀的请求声,“爷怜惜奴婢则个,奴初经人事……实在……”

便在这时,百里念茹缓缓抬头,眸光明澈的看着田氏,“嬷嬷,父亲救那大凉皇子之事,知道的人甚少,不知道怎的就会传进了皇宫,还拿出了铁证。”她作势寻思道:“嬷嬷说会是什么人密告皇上的?”

百里念茹指了桌上那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道:“这些也劳嬷嬷收了吧。”

田氏还欲再说,百里念茹提了裙上前道:“谢香薇姑娘提醒,念茹这便收拾一番前去给夫人请安。”

“公子,我想请公子帮念茹寻一人,寻到之时,请公子教会她寻医问药之事如何?”

独孤楚冷冷一哼,他到是不知,这世间还有谁人能与那张脸媲美,假以时日,她褪去青涩沾染妇人之韵,只怕这整个南燕都要望其项背。

就着一盆清水,百里念茹打湿了那处殷红的斑,手里捏着墨色的药丸沿着斑迹,缓缓滚动。便有一股淡淡的清香直入肺腹。稍候了候,她低下头,以手掬水扑打在脸上。稍倾,便见盆中漾开缕缕鲜红,那红渐淡渐溶入水中。取了一侧的帕子,她轻轻的擦拭,深吸了口气,悠的睁开了眼,便见镜中之人,眉如翠羽,肌如白雪,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当真是眉目如画,竟是一个绝色丽人。百里念茹莞尔一笑,素手轻抬,解下间的翡翠玉兰簪,倾刻间如黑瀑般的三千青丝垂落下来,遮去半边容颜。

“后日巳时小姐要入宫,我会在卯时来取。”

萧氏似是才想起屋子里的二人,摆了手道:“茹儿你与嬷嬷情深,许是有许多话要说,下去吧。”

傅子承在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处看到了百里念茹已复平静的神情,不由越惊惑,却是转向书瑶道:“母亲那有什么事?”

“茹儿啊。”萧氏忽的转而看向百里念茹,招手示意百里念茹上前,待百里念茹到得身前,萧氏不由长叹一声道:“茹儿啊,子承实是个不争气的,我有心退了这婚却又恐世人说我忠义候俯嫌贫爱富,可若真是按约完婚,实是委屈了你啊,我的儿。”

“兰言,你来,她便是我与你说起过的自幼与你兄长订亲的百里家六小姐,百里念茹。”

雨声中,响起得得的马蹄声,一辆青蓬四轮马车在大雨中缓缓的朝刑台驶来。

槐瑶还想再说什么,夏妈妈松了百里念茹的手,走了过来,“槐瑶,少夫人都一天一夜了,再耽搁下去,怕是……”

“好在你是个没心没肺的。”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别过。

泠雪居,田氏正与百里念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闲话。屋子里没有足够的炭火,冷得历害,田氏披了块半新不旧的毯子斜斜的靠在炕几上。乍然听到小丫头打门的声音,怔了怔,道:“这样的天气,会是谁?”

百里念茹抬脸笑了笑,“开了门不就知道了。”

田氏跻了鞋子去开门,待看到站在门外的夏妈妈时,不由惊道:“怎么会是您啊,有什么事,使人来传一声便是,怎让妈妈亲自跑一趟。”

夏妈妈笑了道:“夫人念着六小姐这里冷,嘱老婆子送些木炭过来。”

“啊呀,夫人可真是有心。”田氏笑着上前自小丫鬟手里接了炭放在一边,又引了夏妈妈往里走,一边不时的回头道:“小姐,夏妈妈来了。”

百里念茹已然迎到门口,朝着夏妈妈深深一福,“妈妈来了。”

夏妈妈笑了上前,见炕几上是百里念茹未缝制完的衣裳,不由拿在手里观看,失声道:“六小姐,竟有这般好的手艺。”

那正是上次傅兰言着人送来的面料,前两日百里念茹让田氏取了出来,这会子已是一件快要完工的小衫。夏妈妈见那衫子不论是绣功还是针脚都很是细致,连声道:“瞧瞧这针脚,宫里内务俯也就这水平了。”

“妈妈见笑了。”百里念茹自田氏手里接了热水,奉上道:“天气冷,妈妈暖暖身子。”

田氏接了那茶,在炕上坐了,道:“六小姐这是给自己做的?”

“不是,是给四小姐做的。”田氏接了夏妈妈的话道。

夏妈妈先是怔了怔,续而笑了道,“六小姐与四小姐甚是投缘?”

百里念茹适时的低了头,眼里却起了一层氤氲之汽,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声道:“茹儿愚笨,不知哪里惹了四小姐不快。”

夏妈妈笑了笑,却是不接百里念茹的话,跟一旁的田氏唠了起来。

田氏:“这么早就用炭了,这开销又得添一笔了。”

夏妈妈:“可不是嘛,眼瞅着又到年关了,这银子啊便像流水似的出去。”

田氏:“唉,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夏妈妈:“夫人已经好几宿没睡好了。”

拿眼瞄了眼百里念茹,田氏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放出去的银子还没收回来,可是俯里每天打开门第一件事,便是支银子。”夏妈妈也压了声音。

可虽然两人声音压得低,百里念茹还是听得个一清二楚的。她也不出声,只一心的做着手里的针线。

“这不,明天进宫去看皇后娘娘,我正愁着不知怎么办呢!”

田氏也跟着愁了脸道:“是啊,从前我们夫人在的时候……”

猛的意识到失言,慌乱的捂了嘴,拿眼去看炕上的百里念茹。夏妈妈立刻笑了站起,“瞧我坐这许久,夫人那还等着我回禀呢。”

百里念茹起身相送。

“六小姐缺什么了便跟老婆子我说,夫人交待过了,不能亏待了六小姐。”

百里念茹笑了道:“妈妈替我谢过夫人,我这都好,不缺什么东西。”

夏妈妈持了她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最后沉沉的叹息一声。

送走了夏妈妈,田氏又唠叨了一番没银子真是难的话。百里念茹也不管她,只管一门心思的做手里的针线。

银子,她当然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可是现在不是她送出去的时候,这是一份不轻的筹码,不能为自己谋划到最大的利益,她是轻易不会送出去的。

只是萧氏要进宫见皇后,却不知为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