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地震已经过去了两天,郝斯年吃力地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他的右脸颊被蹭得血肉模糊,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损伤,身体很虚弱,他抬起手腕,夜光的腕表明白显示着他昏迷了两天,奇迹的是他居然没有当场死去,可是这有什么区别?这样还不如来个痛快,清醒地等待死亡的过程能把人活活逼疯,幸好他也不想活了,从来没有自己结束生命的念头,他答应了母亲的,君子一言,应当遵守承诺。

这里肯定距离地震中心不太远,或者地震级数很高——无论是哪个,地震都是令人心惊胆颤的,大自然的力量,没人可以硬抗,只能接受。

“那个,你好了吧?他们不让我去看你,总把我关在屋子里,你看!一群坏人!”罗浮跳到郝斯年头顶,四个爪子对他柔顺的头一顿抓挠,郝斯年顿时从时尚性感男人变为街边乞丐。

从前他一直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下,鲜少经历人生风雨,工作以后又有赵诺成宠着他,末世中他们都护着他,他就像温室中的花朵,一旦离开他们的保护范围,不但自身难保,还要连累他们。那种煎熬让他痛苦不堪,短短的几天时间,他想的比过去二十多年想的还要多,还要深,他终于彻底明白这个现实世界有多残酷,弱肉强食,不再是一句书面平板的语言,鲜明而立体,他彻底深刻体会到了。

外面说话里面听不到,蓝宝转头:“你快把他放出来!”

毕和顺走了,客人沉默了一会,站起来低头往厅门走,脚步略显仓促,即将到达厅门时站住,抬起头来,这人竟然是蓝宝他们在樟木镇基地时和赵诺成认识的那个年轻人!

“能量守恒定律在什么时候都行得通,能力越强,消耗的能量就越多,不要把他看得太高。”郝斯年敲敲桌面,“他们要去西北基地?”

从戎点漆般的双眸看着他,有些不自然地动动身子,摆脱了他的双手。

蓝宝上箭的度极快,转瞬一筒箭支又空了。从戎就在他下面半米远的树杈上坐着,双手均握着刀,他难得两手都一样灵活,用双刀正合适。

就跟他的心情一样。离赵诺成越远,心情就越是沉重,好几次,他几乎想转身回去,最后都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嘴唇都差点被咬破。

没人说话,有为路同方担忧的,也有暗暗幸灾乐祸的,路同方是他们之中相貌比较出色的,最惹人妒的是他的气质,八分的相貌和他的气质一搭,就成了十分。只是性格有些古怪,对郝斯年也不上心,每每被点都是面无表情,不欢喜,也不恐惧,令人难以捉摸。

赵诺成手在桌面轻点,半天,漫不经心地说:“好吧,路上小心。”

“什么时候认识的?”白景山抓抓头,“在西北基地时怎么没见过你?就是觉得有些熟悉……”

蓝宝很少喝酒,但酒量不错,闻言说:“很少喝。”

赵诺成拿出地图,在最短时间内找出撤退的路线,看样子那群丧尸还没有现他们,否则不会慢吞吞地走路,现在的丧尸行动上已经和人没有什么区别,一旦现食物奔跑起来的度也很吓人。

“他们没事,就是想你。”赵诺成亲亲他唇,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赵诺成没想到短短的一个月,母亲横死,罗宋琳瘫痪,父亲头上多了丝丝银,原本想着再去寻找蓝宝的念头被他生生压下,想等到局势平稳下去再去找。

刚走出营地那些人的视野,罗浮一头栽倒在地,转眼恢复原形,四仰八叉地瘫倒在地:“呼……呼……累死我了。”

也不等蓝宝答话,一口就咬了小半个苹果,含含糊糊地说了声“好吃”,将另外几个给了其他人分,至于蓝宝会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他也不在意。

“站住!”哗啦枪上膛的声音,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蓝宝。

蓝宝醒来第一个念头是,我的妈呀,终于醒了!念头刚落,他就现自己正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开始自由落体,啪嗒一声摔了下去,砸着了什么东西,很硬,咯得他身上疼,然后,腰间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垫着他……

那个熟悉的声音,是谁呢?蓝宝迷迷糊糊地想,一会赵诺成他们找不到自己怎么办?他怎么这么笨轻易上了当……意识最终丧失,陷入了长久的黑暗之中。

二十里地转瞬即至,远远望见那片草地,野草已经枯黄,被踩得乱七八糟,似乎经常有人在草地上跑动,还有一些焦黑色的土,焦土上面的野草都被烧掉了。

各人摸黑收拾东西,蓝宝把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股脑塞幻境里去了,又将昨晚收拾好的小包裹分给众人,每人一瓶水,两袋方便面,火腿肠若干,装东西的袋子很结实,还可以放其他私人东西,能背在身上。

之前欧阳思思已经找过燕柳了,欧阳思思并没有告诉他们是谁提供的信息,看见李永春的举止,她一下子就猜到了,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赵诺成镇定了下,开口:“你们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们。”

储藏室的门口半开半闭,应该是有人进入店铺后遇到丧尸,刚要跑,被丧尸截住丢了性命,估计就在蓝宝来这座商城之前半天。

他到达的地方都没有见到活人,整座城市犹如死城,一些稍大的市仓库都被他搬空了,至于市里面,他并没有进去,那里一般都有丧尸,数量还不在少数。物资越来越多,放进幻境的时候蓝宝就将它们分门别类了,不会出现马桶和大米放一起的尴尬事。

保镖一直抓在手中的军刺灰白色的刀身上一丝极细的黑色逐渐蔓延,布满整把军刺,闪着金属独特光芒的匕以肉眼看得到的度被腐蚀,十几分钟后,匕消失了,只留下末端的防滑橡胶。而保镖,早已经化为一滩血水。

赵诺成用力搂了他一下:“别想太多。我给你说个事,刚才我联系上我家里了,他们已经派人来接我们,估计最多三天就能到樟木镇,我还没跟伯父伯母他们讲呢,一起回去告诉他们。”

蓝宝有些失神,望着占堆的脸,占堆毫无知觉地躺着,脸上层层叠叠的皱纹藏着风霜。占堆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惦记的,有谁要这样害他?想起河马打狗的事,难道是因为多吉?

蓝和安见蓝峰栗立在门口探头探脑,一脸担忧,便说:“你们妈妈身上突然冒火,不过她没事,只烧了些东西。”

旧的社会秩序已经崩溃,新的秩序尚未建立,正处于混乱的时候,如果蓝贝没有能力,或者脑子笨点,早已沦为男人的玩物,那是蓝贝最无法忍受的事情,刚入队就差点被激到要动手,幸好队长还是还是有点本事,阻止了队员的起哄。

“杀过丧尸?”

赵诺成亲他:“你送我的。”

一听说要给多吉套项圈,占堆先不同意,嚷道:“干脆给我也套个项圈得了!我不会和多吉分开的!”

“从哪里走?你们是村子里的人对吗?”赵诺成后退几步,摊开双手,少年眼里的戒备降低了些,“我们在村子歇了一天两夜,你们可能看见了……丧尸太多,你们骑摩托是冲不出去的,我想,我们合作怎么样,你们指路,我们带着你们出去。”

牧马人是经过改装的,驱动卓越,载重能力也很不错,能放东西的地方都塞满了,改装时大部分座椅都被拆掉了,没拆的座位底下也塞进了几包蓝暖阳用的纸尿裤。

蓝宝还不觉得自己惹火了某个假小子,自顾自写日记,蓝贝大声说:“蓝宝宝!我诅咒你找不到老婆!”

蓝宝瞪了她一眼,没理会她。

要不是没力气,蓝贝准保要笑出来,蓝宝疑惑地看着她:“看见什么了?脸色这样古怪?”

燕柳他们没有进入溶洞,将车辆停放在靠近谷口的平地,支起帐篷,尽量远离密集的人群。草草吃过晚饭,几人围着篝火坐,燕柳拿小锅煮鸡汤,准备给王箐歌补身子,她的身子太虚弱了。

其他人都休息了,为即将到来的旅途积蓄能量。蓝宝和赵诺成共处一室,这一天他们还没有单独相处过,他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自己的靴子:“你怎么就来了呢?多危险啊。”

街道上游荡的丧尸逐渐增多,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行踪诡异,肯德基的玻璃橱窗前站了一个穿着员工服饰的女丧尸,它想进去,但前路被阻,一次一次地撞上玻璃,它右边一步远就是打开的门,门内地上趴着两只丧尸,中间是一具死去多时的男尸,大半个身子都没有了,鼻子被啃掉,脸上血肉模糊,一只眼珠滚在一旁。

蓝宝:“说什么呢。你相信小说里的随身空间吗?”

王母变为丧尸的当天晚上,受到惊吓的王箐歌羊水破了,临盆在即。燕柳的医生朋友已经离开了县城,夜晚正是丧尸狩猎的最好时机,外面危机四伏,燕柳做了许多准备,却没想到王箐歌会羊水先破,盆骨缝甚至还没有开,拖延下去肚内婴儿必会窒息死亡,严重些则一尸两命。

开始疏散了吗?蓝宝茫然看向旧看守所,里面似乎有骚乱,许多穿着一样的人纷纷跑到小广场上,还有人跑到大门处,用力摇动铁栅栏门:“有怪物!放我们出去!开门啊!”

蓝贝跟蓝宝说了几句话,蓝宝说:“我告诉爸爸妈妈了。”

县城里一切如常,蓝宝的疑惑更深,回到家时蓝和安开着清洗干净的五菱回到商城,他到旅店彻底洗了个澡,身上的衣服鞋袜全换了新的,旧的丢弃了。车子就停在仓库外,燕柳让蓝宝拿消毒水将车子里里外外消毒,自己则开着小货车在城里转了一圈,买了许多东西,消毒水,绷带,医用剪刀,各种药物等,甚至从一个医生朋友那里弄来了一本关于接生孩子的书,又上网订了批东西。

蓝家迁移到李家村后,一直是单传,到蓝和安才得了两个儿子,从爷爷那辈起就逐渐和本家疏远了,到蓝和安这一辈,和本家完全脱离,族谱里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名字,本来自蓝和安搬到县城后,村里应将他们的田地和宅基收回去,但蓝和安舍不得老屋,和村里干部商议,后经村里人同意,出钱购买了老屋宅基几十年的使用权,每年定时修葺,雇村里一个六十多岁的孤寡老汉看着,一方面看屋子,另一方面也有帮助老汉的意思,一举两得。

蓝宝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蓝宝怔了怔,想起自己还在幻境里,现实里已是凌晨两点多,他静静地看了会,转身出去了。

“你们可以叫我影,英雄不要问出处,以后跟着十三混,他是我的主人,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比如说排遣寂寞什么的……记得先预约啊。”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真心难……花了一整个白天的时间,写得一点也不顺,本来预计会写到两个主角单独相处,然后那啥的,只能留到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