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道:“出城往西北方向行二十里有座鹿角山,你到山脚下打听叶姑就成。可怜她独自一人住在间茅屋里,空负一身好医术,褥子潮湿陈旧都没法替换,生了满身的褥疮,这么久还没死,也算是个奇迹。”

幸好许知言游离于这些人这些事以外,也许她还能藉此寻得一方清净吧?

欢颜的神色便有些奇异。

可以轻易许下的诺言,从来只是谎言。她若认真,便输了。

欢颜正在楼上临窗坐着,看着外面满目的辉煌灯火,喧嚣人群,把手中温热的茶盏握得更紧了些。

萧寻见她娇怯怯如弱柳扶风般往自己跟前一站,和谁计较也不好和她计较,忙敛了方才的张扬,冲她微微一笑。

外表道貌岸然却满肚男盗女女昌,果然与景和帝、许知澜是一路人。——也许,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可能排除万难坐到那个万众俯伏的位置吧?

欢颜愕然。dukankan请记住我们的网址

欢颜望着他那双好看却无神的双眼,一时张口结舌,答不上来。

萧寻忽想起一事,神色便古怪起来。

她通晓音律,也知乐由心生,突然拔高的音调必定和他的心绪息息相关。

这小狐狸到底在许知言跟前说他什么了?

萧寻只觉她的手指滑腻如脂,所触之处莫名地微微酥麻,连心跳都不由跟着剧烈,想心跳无力还真不容易。他暗自诅咒一声,说道:“并非每日都不舒服,只是偶尔会气促心悸,四肢绵软。”

欢颜瞪了萧寻一眼,答道:“殿下,宝珠已令人备茶去了。我不知道他来,刚只为殿下泡了一盏茶。”

萧寻谄媚地冲它笑笑,说道:“你是小白吧?听欢颜说你很听话,关键是试药试针时很配合……”

景和帝哂笑:“皇后,这些许小事,你拿主意便成,何必问朕?”

言毕,他果然令宫女倒了酒来,满饮三杯,才和许知言打了招呼,退回自己席上。

楚瑜摇头叹道:“真想不到,三殿下也有这样痴情伤心的时候……这丫头也忒有个性了!”

两人相处多时,他哪会真的不知欢颜脾性?只是一时想不出,她在他跟前胆大妄为,无所顾忌,难道在诸位皇子跟前也敢这样放肆?

她点头道:“是,你没变,是我变了!行了吧?”

可她到底只是小小的侍儿罢了;而他并不是殿中高高在上的那位,即便看上的是自己的儿媳,也能巧设圈套,踩着亲人的尸骨来成全自己的爱情或者淫欲。

楚瑜拍拍他的肩,笑道:“瞧你醋劲上来的模样……我开个玩笑而已!”

许知言急忙离席,从容答道:“父皇、母后容禀,这侍儿正是前日因犯错被处罚的欢颜。论其行事不慎,原是死不足惜。但她自幼学医,颇通歧黄之术,对我的病情又极是了解,这些年儿臣屡有不适,亏她帮我细心医治才得以缓解。因此那日刑后见她一息尚存,便念着她这些年的勤谨将她救了下来。如今正要求父皇、母后暂恕其罪,且留她一命,日后儿臣再犯病时,也有个知根知底的人照应。”

让楚瑜赴皇帝家宴,正示以景和帝隆恩,不曾将他当外人看待。何况吴、蜀两国联姻,他正是萧寻所请的大媒之一。

令她想不到的是,聆花居然也在座。

媚俗,势利,且有违人伦道德。若是传扬开来,难免被天下人耻笑。

她挺了挺肩背,忽道:“如果能了结此事,我也不想嫁给五殿下。”

枯黄的竹叶正在风中呻yin,入耳如谁正低低地呜咽。

萧寻那样的出身,自然盼着自己的妻子越狡黠越好。

叫欢颜失望的是,那少年似根本没听到她的话,自始至终都那样安静着,甚至不曾向她的方向瞧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