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结婚以后,鲁刚或多或少变了,不再像当初使劲追求李嘉玲那样惟命是从了,北方人爷们的脾气渐渐地显露出来。他最不喜欢陪妻子逛商店或超市什么的,觉得女人不似男人那样简单,需要买什么物品,径直去柜台或货架前,看清楚产品的功能、质量和价格,问服务员开单到收银台付钱就行,犯不上流水似的,看过来瞧过去,货比若干家耗时费力,最终也没能省下几个铜板来。今天,李嘉玲很在乎这趟上超市,这是请陈同一一家人来吃饭,老同学聚一聚,什么好吃什么上口买什么,鲁刚不得不用心跟着,当好二传手接住妻子挑好的东西,以免她心里不愉快。

“哪你是……”

“再多开点不行吗?”鲁刚怕在这种场合里碰上熟人,一定会丢人现眼的,想一次性多买点伟哥,以免自己以后还要多跑几次。

“唉哟喂,姑奶奶,那就赶快安个环吧?”

别人上班你休息,也真无聊。白天,是同学或朋友的都在办公桌前熬着,为挣老米钱要么会客谈事儿,要么开会争执,要么一个人坐在浏览器前忙自己兴趣的事儿。这种时候啊,你自己就得自觉一点儿,不可能窜到人家办公室唠叨个没完没了。白天在网上聊一聊,电话里简单说几句,调侃一下气氛,算是朋友给你面子。唯有到了晚上,大家伙才能聚在一起煮酒论英雄,海阔天空瞎掰,捧腹大笑逗人。

把灯光暗淡下来,李嘉玲躺平了身子,随手抓起床头柜上一本时尚杂志,心不在焉地翻着,心里缓缓地释放自己对鲁刚晚上表现的憎恶。她对社交场合大喝大闹,男男女女混在一块儿寻乐,自始至终都不感冒。不更多地追逐时尚,对新鲜事务保持一份矜持,李嘉玲总是这样的,自认为自己还是个传统的女人。

鲁刚强撑着支起身子,接过玻璃杯仰着头咕咕咕咽下三分之二,稀释了胃里直往上涌动的酒气,感到腹内一阵子清爽。他抹抹嘴角残缺的水迹,把杯子搁在床头柜上,愧疚地说:“我没什么,好多了,躺一会儿就好,你快看电视去吧。”

省城的夜晚,代驾公司生意红火,接应不暇。

“好dd”众人拍手叫好。

众人哗的一声围过来,问长问短唯恐没有表达自己的心意。二部没有部门经理经理,有两个副经理在组织协调工作,但部门经理级别的人物就数鲁刚一人。事实上二部的海外业务大多是围着鲁刚在菲律宾拓展的渠道展开的,他已经是二部人眼中的老大了。

“我送你。”

“难怪你数学不差,计算得很准呀,”鲁刚表扬女儿,笑盈盈地接着说:“下午六点一刻,我一定会准时到这里。万一见不到我,那就是我给非办不可的事情缠住了,你就自个儿打车回去吧。”

这时候,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了,仿佛蓝蓝的天空容不得半点乌云。夫妻俩彼此相互抚摸着,有机地融合交汇着。李嘉玲呼吸急促起来。

“可能有七天的时间休整吧,”鲁刚仰望星空,深深地吸一口气,“够了,你们母女俩不是上学就是上班,我守着空荡荡的屋子,一个人也闲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