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问,“何地?”

郭承恩眉毛一挑,“还有什么好商量的?皇上眼看就要二十六了,再不娶妻,朝中的大臣就要闹翻天了。这件事,杂家已经去永福宫请教过太后,不要再拖了。”

楚荆河不甘示弱,也扔了酒杯,直接拿着酒壶喝起来。

林素琴把楚玥扶起,楚玥让她退下去。

“小南!”

“你还不是我夫君呢,少给自己脸上贴金!”秦书遥一脚踢过去,楚荆河抱着脚原地跳了两下,哀怨地看着裴凌南,“都你惹的!”

“我只是不想跟你分开。”裴凌南仰头,吻上赵显的嘴唇。赵显把她抱了起来,压在床上。这是临别前的偷欢,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慰藉,所以情难自已,情不自禁。

阮吟霄点头,几步走到裴凌南面前,“得罪了。”

赵显从竹筒中取出了两双筷子,用手帕仔细地擦了擦,才递给裴凌南。裴凌南摇头,“你也太贤惠了吧?把我的事情都做了,那我要干什么?!”

耶律齐拍了拍她的背,宽慰道,“你看,我们不是都好好的吗?你怎么偷偷跑来了?要是被你爹娘知道,可不得了。”

“好久不见了,沈先生。”耶律齐站起来,俯身拜道。

阮吟霄用手把他的脸推开,又拿起桌上的另一个酒壶。

“你不用防着哀家。哀家知道。”太后做了下来,轻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你坐。”

阮吟霄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裴凌南。裴凌南自嘲地笑了笑,“你别忘了我是你教的。纵使你用什么棋子我不知道,但你出棋的套路,我心中还是有数的。不过若说为官当政,一点手段都不用,那是不可能的。这不是对错的问题,是立场的问题。所以不要再问我你是怎样的人,你在我心中怎样,不会影响你的仕途,也不会改变我们的关系。你是我的恩人,老师,仅此而已。”裴凌南抬手,示意阮吟霄可以走了。

女子抬起头来看她,目光哀恸。

裴凌南在前所未有的刺激和战栗中,达到了巅峰。她克制不住身体里,那股为他而生的情潮,泛滥成灾。她疯狂地吻他,咬他的嘴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填补内心的那处空缺。

赵显翻了个身,把手习惯性地往身边一揽,却现是空的。他醒过来,见旁边的床铺上只有一片月光,而被窝早就凉了。他微微支起身,确认屋中没有人,他自语道,“奇怪,这么晚了,会去哪里?”

小二苦着一张脸,“客官,你也看到了,最近打战呢,生意大不如前了。”

“一百二十七天。还要有多少个这样的日子,我才能长高,才能长大?”沈阡陌用脸蹭耶律齐的颈窝,耶律齐被她弄得很痒,“丫头,你快饶了我。”

耶律齐抬手,“陛下快请坐。”

“你闭嘴!”赵显一脚踹在耶律璟的肩上。耶律璟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了些血,却还在冷笑。

裴凌南笑道,“去去去,你和光儿花了这么多的心思,我们两个大人要是不和好,不是太对不起你们了?”

楚荆河走到阮吟霄面前,“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裴凌南点了点头。

“我熟读你们北朝的国史,也看过我兄长永明皇帝在位时的一些记录。你的身份可以永远不说出来,但我有法子让你们母子返回上京城。”赵显说着,站起身,四处看了看,“能借你的纸笔用一下吗?”

她一愣,而后拔足狂奔,冲到板车边,几乎是扑到了他的身上,而后像十六七岁时一样,嚎啕大哭了起来。

老宅有座佛堂,裴凌南现了以后,就一直跪在观音像前面,手拿念珠祈福。她嘴里翻来覆去的就两句话,希望所有人都好起来,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地回来。一天过去了,越香凌并没有如约来到姑苏,赵显那边也没有任何的消息。她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南宫碧云一边运气驱毒,一边看了楚荆河一眼,嘲笑道,“楚大人这御史大夫在朝堂上一向能言善辩,怎么今日如此反常?是不是觉得快要去见阎王,说再多也是白费口舌?”

裴凌南小声地抱怨了一句,赵显凝眉,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好像还不服?”

掌柜的这才喜笑颜开,“那你上去吧,别耽搁太久。”

内官把早饭端到宫门口,一直打转转到中午,又换了午饭。可是午饭还是没能呈递进去,只能干等着到太阳西沉。终于因为担心皇帝和娘娘的体力而敲了门,却听到皇帝暴躁的一声斥责,内官彻底死心了,把膳食全都退了下去。宫里面不是出了大事吗?太子不是要代理朝政吗?皇上不是应该很忙吗?……他欲哭无泪,现在是很忙……

“北朝的使臣仍逗留在金陵,要商谈加开边境市集的事情。而陛下也已经让东宫太子代理朝政。他一定会用各种理由,不让自己离开金陵。”

“左相的意思是,朕失格,而东宫殿才有资格处理国家大事,是吗?”

玉翩阡执了裴凌南的手,用极为不着痕迹的方式,带着她跳出了第一步。

待到人都走了以后,沈阡陌才从内堂出来。

裴凌南冲到铜镜前面去看,乖乖,脸上哪还有半块的干净地方?

“皇上驾到!”内官在宫门外高喊了一声,几人连忙起身相迎。玉翩阡撞了撞裴凌南的肩,调皮道,“这不就来了?”

他的女儿,他朝思暮想的女儿,终于看见。

负责这次轮对的礼部的三位官员,坐在一张书案上。正中的翁照帆起身向赵显行了个礼说,“那么臣就开始了。先请各部,把上个月的重大事项禀报一下。”

“委屈倒不委屈,只是我们这是去哪儿?”

她从来就没把他当哥哥,也没把他当成皇帝。从那年她和裴大第一次被裴凌南带进宫,所有人都夸他们漂亮,只有他说,自己像妖精的时候,她就喜欢他没有恶意的逗弄,喜欢他时不时的细心。

“裴凌南,我朝从未有纳北朝女子为后宫的先例。因此,本相不赶尽杀绝。你若是带着你的儿子,乖乖地回北朝去,便放你一条生路。”

太后被冷不防问了一下,美目直射向阮吟霄波澜不惊的脸。

铁蛋儿在翁府门外走来走去。翁府的家丁都不是省油的灯儿,他手里的信只怕送不到翁照帆的手上。他又不能翻墙进去,只能在门外干着急。

裴凌南和宫人把兰仪宫的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还是找不到裴大的影子。晚饭的时候,她还跟他好好地说着话,他说肚子疼,要去茅房,这一去就不见了踪影。她惊慌地正不知所措,正在园子里漫无目的地打转,赵显赶了过来,唤她,“凌南!”

城中驿站的客房内,裴凌南刚刚开始解衣,就听到有人在门外问,“裴大人,请问您睡下了吗?越大人要见您。”

“这可如何是好?皇上只有皇后这么一个后宫,又膝下无子。我可听说朝中的大臣马上就要联名上书,劝皇上立前太子昭王为国储了呢。”

最后一个动作结束的时候,满堂喝彩。舞娘揭下面纱来,露出绝色的容颜。

“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到时候,翁大人等老臣肯定会竭力反对。皇上留与不留,应该说留得住或是留不住,都要面临很大的挑战……早知如此……唉……”沈括摸了摸额头上的皱纹,“是我不好。”

太后跌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那个身影决然而去。她还小的时候,坐在花枝上,看到男孩儿打从花树下过,亮烈得如同家中栽种的南朝的海棠花。从此她一见倾心,好不容易缠着父亲订了婚约,最后却又因为政治原因,不得不入宫服侍先皇。

“你,你笑什么?”李元淑狠狠地拍一下桌子,怒火狂烧。没见过四岁的小子这么狂的!

裴凌南愣了一下,随即抓紧阮吟霄的手臂,“你……你刚才说什么?”

沈流光正提着一个食篮站在她面前,眼睛盯着她手中的衣服。

裴凌南见一旁的两个厨娘脸红心跳的模样,拍打沈流光的胸膛,“你放我下来啦,我现在很脏,别弄得你身上也都是鸡的味道。”

行礼跪拜完之后,皇帝让众臣进言。马上有大臣说,如今南朝皇帝病入膏肓,太子不得人心,正是入侵南朝的好时期。耶律齐不动声色,珠帘后的承天太后不一言,弄得那大臣内心很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