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越大人带小的去赏花楼,把那个十三姨逮到暴打了一顿,十三姨才说了真话。公子没有看错,那天确实有一个自称是以前楼中某位姑娘的远方表亲的女子寻来,但听说人已经不在了,就马上走了。而赏花楼的茶酒越大人都调查过,没有任何问题。”

赵显侧目,“陷阱?”

内官去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灰头土脸地跑回来禀告说,玉翩阡不在宫中的掌乐司。掌乐司的人为了即将到来的琼花宴而忙得人仰马翻,席乐官却不见人影,这着实有些新奇。

“自然的声音。草木,花蝶,都有他们自己的声音。还有风……好像连身上的阳光都有声音。”

裴大透过木栅栏,抓住裴凌南的手,“不过,无论娘会不会讲故事,都是我和裴二唯一的娘。娘你历经千辛万苦,才能把我们拉扯到这么大。干爹总说,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割断的,便是血脉相连。所以不管这次能不能平安脱险,能跟娘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那丫头做事,总有她的道理。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你想,南瓜丫头是崇光皇帝的后宫,往好的方面说,裴二也算是皇帝的女儿,太后这么着,可是不给南朝皇帝面子。那刚刚签订的合约,岂不是又要吹了?”

幼年丧母,临危登基,坠崖毁容,隐姓埋名,明枪暗箭。

“作孽哟,太后怎么忍心把你这么小的娃娃关在这种地方!”刘无庸在门外徘徊,半天想不出一个好点子来,“皇上去北郊的军营巡视了,三五天之内回不来。朝中的大臣又大多是宁王那一派的,丞相又不在,天哪,是要急死我么?不如我悄悄派人去通知皇上?”

谁知他刚往前一步,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臣……”医官左右为难,“臣惶恐,陛下。之前娘娘住在冷宫长达十年之久,积郁成疾,身体已经是十分虚弱。此次的病症来势汹汹,臣恐怕……药石难达。”

她跟在那几个高官后面,往仁政殿走去。宏伟的宫宇,灯火通明,像是一座巨大的琉璃宫灯。她越往上走,越感受到南朝皇宫的历史厚重感。箜篌琴筝,像自于山泉的泠泠之音,殿上的舞姬彩袖翻飞,在音乐声中翩翩而舞。

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人从朱红的城门内缓缓步行而出,所有北朝官吏皆是一惊,纷纷俯身行礼。他的乌高高束起,脸上带着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裴凌南大惊,踉跄了一步,阮吟霄忙扶住她,低声询问,“怎么了?”

裴大撅了撅嘴,“皇帝哥哥居心叵测啊,娘。”

楼上的小人把糕点往嘴里一塞,轻轻一笑,十里春风。

阮吟霄叫来马车,吩咐了善后的事宜,便把裴凌南带回了府邸。

楚荆河俯身去捡文书,忽觉得地上的月光里有一道影子,他抬头去看。太后站在月色里,清清冷冷,身边没有任何随从。

“你说我们家的少夫人是不是太好命了?别人家的媳妇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烧水做饭,她却从来没下过厨房。”

“快帮帮我!这带怎么也绑不上去!”

“所以我总说,豪门士族的恩怨太多,像我们这样,平平凡凡地做一对小夫妻,不是挺好的?没有什么利益争斗,没有什么三妻四妾,只有我们两个。”裴凌南依偎进沈流光的怀里,温柔地环着他的腰,“流光,以后我会很爱我们的孩子,陪着他们长大。我会把你没有的,都补偿给他们。”

裴凌南被打的事情,迅地传遍了整个上京城,上到皇帝太后,下到平民百姓都高度关注。太后下令彻查此事,并着刑部一定要把行凶的那几个人找出来,而皇帝则下旨恩赐了许多东西。

宁王轻轻拍了拍手,“答对了。我真搞不懂你们女人,明明喜欢那个人喜欢得很,却偏偏不敢说。被那个人亲手送到别人的怀里去,一旦他有危险,还拼死拼活地去搭救,你说傻不傻?”

滔天的声浪中,沈流光遥遥望了裴凌南一眼,她跪得笔直,脸上有淡淡的笑容,意气风。恰似当年她第一次站在太学门外时的场景。他笑了一下。他呀,还真是不能小看了这个姑娘。

“好看,好看得不行啊!”御史台女官甲拍案,绘声绘色地描述,“比那京城中卖脱销的画还要美艳三分,高贵三分!他把斗笠摘下来的一瞬间,日月失色!”

沈贺年闭目装傻,“这是你们御史台的事情,我可管不着。”

“是。属下还查到,南朝派出的那两个人马上就要到上京了。承天太后正召集几个亲信大臣商量对策。”

阮吟霄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嘴角挂上一抹笑意,“不愧是我教出来的。”

他们互相推托之时,楚荆河进了殿中。

那张白纸上什么字也没有。

他平日里,总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但说实话,男人会有几个不在乎自己的妻子与别人的流言蜚语?

裴凌南到前堂与沈贺年一起吃午饭。沈贺年今日心情很好,不住地往裴凌南的碗里夹菜,还说什么明年这个时候家里肯定是三代同堂,人丁兴旺,要不要先给孩子起个名字云云。

裴凌南打开糖纸,把糖果塞进嘴里,药的苦味便散了。

“我们夫妻的事,不需要向你交代。秦大人,恕不奉陪。”裴凌南说完,转身就出了客栈,秦书遥却追了出来,拦在她的面前。

裴凌南没好气地说,“你还说我这个月会遇到贵人,根本就是犯小人!我今天见到那个阿斗了。你知道他用什么法子把皇室宗亲劝散的吗?全是一些江湖手法。我真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可以当这个御史大夫。”

他说阮吟霄还在睡觉,让裴凌南稍等片刻。然后就离开了。

她本来不高兴,他又补充了一句,“可是南瓜在南朝,还有一个别名,叫小金瓜。金子早晚有一天会光的。”

裴凌南像斗败的公鸡,转身要走,袖子忽然被扯住了。

刘无庸猛给裴凌南使眼色,被裴凌南瞪了一眼之后,才乖乖走开了。

她走了几步,还能隐约听到背后那些嘲讽的议论声。

“回去之后,皇上不会被修理得很惨吧?”

“这个……不好说。”

翁怡君说,“既然凌南学过画画,毕竟是有基本功的。凭皇上的能力,定可以想出不错的构图来配合玉大人的舞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