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托里尔的手札自己翻开了,中间有两页边角磨损得相当厉害的纸页诡异地竖直着,相互之间形成了一个挺小的角度,中间微微起荧光来。很快,有纸页翻卷的声音从其中传来。

“逐风家的亚力克。”杜兰望向眼角刺青红得滴血的少年,“帝国还无意与兽人一脉交恶,所以——

窗口正对着的大树上站着三个……人?

在见到已经回来了的穆特男爵与亚力克时,弗雷拉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然而她们并没有如愿抵达传说中的门口。她们在回廊上被一群士兵们拦住了。

于是弗雷拉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这是嫌弃她脏了。弗雷拉任命地摸摸鼻子,道了声谢接过衣服,也就干脆地跑去将自己上上下下好好清洗了一遍——上一次泡澡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可怜的壶豚也因此受到了牵连。这次不知道多久才能醒得过来。

于是很快,两人喝上了热腾腾的红茶,桌上还摆了几叠精致的小茶点。

“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进来啦——”

弗雷拉接过滴着油的烤肉,小心翼翼地吹着凉:“快了吧,精灵的恢复能力都不错。”

弗雷拉忍着反胃感又强迫自己多吞下了几口肉食,便起身返回小帐篷。这也是弗雷拉的炼金之作,室内微暖湿润的空气让她稍微放松了点儿。

不等她成功把自己淹死,她就被腰上一股巨大的托力举出了水面。

“五年之前,我们使用你的眼睛顺利破除了迷障。可是不到一年,迷障又再次出现了,并且以比上次快上百倍的度渗入了两口泉中,现在,生命之泉与智慧之泉的状况比五年之前还要糟!”

“三天之后是订婚典礼。典礼会先在帝都大广场上举行,然后那些贵族政要们再迁去西南角的四元素神殿开小宴。”弗雷拉画出了一条时间轴,“订婚典礼当天和次日都有规模不错的拍卖会,往后是帝都一月一次的商贩集会,再往后是光明神殿开放礼拜的日子。这些天,帝都都会很热闹,我建议在这几天找机会对铂金家下手,然后在礼拜日那天去一趟光明神殿。”

这些“工艺品”被整齐地摆放在大约齐腰高的立柱上,虽然花纹各异,颜色不同,但总的来说都是上下平坦、左右雕花、中部微微凹陷并放入华美编织物的结构。

“我们三个都是远程。”玛丽白愉快地将打包好的东西全部放入了她新买的储纳戒指中,又从床头柜处夜枭雕塑的利爪上取下了一只歪歪扭扭的编织物,“等我们找到了杜兰,我们的小队就完美了。”

“抱歉。”门西勒闪身,并抬手礼貌地摁住了弗雷拉的肩膀。他看着弗雷拉,眉头微皱像是在思索,眼神却是明明白白的淡漠:“你是……那个弗雷拉?”

而夏迩城主大人,则穿了一身黑色的宫廷礼服。

贡戈里对炼金术相当有研究,但与其说他是一名炼金术师,不如说他是一名药剂师更贴切些。贡戈里的养颜护肤增白去皱防痘各种霜剂,加上弗雷拉层出不穷的、大到婚礼爱床小到情侣挂饰的各类炼金小玩意儿,让“为了爱人”炼金社团一开始便吸引了大批注意力。加之弗雷拉挺有教学的天分,业务熟练言语耐心,炼金社团竟然在短短的两三个月后成为潘多拉学院中最受姑娘们欢迎的社团,也算写下了一笔不大不小的记录。

“他……会怎么样?”弗雷拉问。

“长得那副阴森森的模样,居然是走治疗路线的么!”——这是之前玛丽白的感叹。

上方躺着玛丽白,因为看不到正面,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下方是查尔曼团长,只见他拳头攒得死紧;周围的四间房,一个是约翰,一个是脸色如死人一般惨白的老佣兵老雕,最后那间是——

“他们的灵魂已经不见了。”夏迩松开了弗雷拉,低声说道。

虎啸佣兵团的十几人,依旧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哪儿来的任务,反骨佣兵团还不屑于接那个蛞蝓公爵的任务。谁叫那个傻大个儿就这么把筹权展开了给我看。”菲奥讥笑道,“我可是从阴影位面过来的,复制一个筹权那就是一下子的事儿,还不到一只扇贝烤熟的时间。”

“好了。”夏迩慢条斯理地吞下了最后一小块弗雷拉新制的果子草小圆派,一把将壶豚拎了起来精准地朝弗雷拉脸上扔去,“今后的行程并不轻松,有时间不如去休息休息。”

“哪儿来的教科书?”玛丽白惊道。

“因为没有东西可以被偷走呀啾。”壶豚有些怜悯地望着空空如也的破旧房屋。

“林波儿啊。”弗雷拉托着腮帮子看着壶豚在眼前扭来扭去,有一句没一句地讲着:“我们家五个孩子,全是被父亲捡回来的。我被捡回去的时候已经挺大了,但显然脑子不太好,成天傻乎乎的,现在对于那段时间更是一点儿都不记得了。父亲在捡到我之后,很快就捡到

夏迩朝

弗雷拉红着脸又黑着脸地下去了。

“呵,呵。没事。”弗雷拉心跳如擂鼓,一手被刺鸟俯下丨身抓着,另一手险险地钩挂在了树枝上。

德里亚听得青筋一起,狂吼了一声便要使出最后的力道埋头撞了上来。

弗雷拉皱了皱眉,有些犹疑,却还是抬了手准确戳上刺鸟的右边肩膀:“你方才是用这只手抓的头?”

他似是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又望了一眼弗雷拉和刺鸟的方向,喉间微弱地咕噜了几声。

弗雷拉叹了一口气,干脆抱起长大了不少的契约兽,额头抵着额头:“我们得做点儿什么,是不是阿壶?无论你在担心什么,结果都一定不会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我不会轻易地、傻乎乎地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这些话,弗雷拉是用他们之间的灵魂交流说的。

感受到了她的真诚的壶豚被说服了。

弗雷拉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两根宝贵的银白色丝——其实只有一根半,另外那根是断的。她亲眼看着它们从国王陛下的头上飘落下来,现在,它们关系着浮空城的未来。

深吸一口气,她给了壶豚一个放心的咧嘴,只身走进了炼金阵的中央。

一个干脆的仰头,弗雷拉全数喝下了那瓶深黑色的药剂。一时间,她被那诡异的味道呛得说不出话来。

弗雷拉却不敢耽搁时机。她忍着胸腔内翻涌着的作呕感,拔出匕,弯□果决地割开了自己的喉管!

壶豚在阵外惊叫着,却被炼金阵猛然出的血红色光亮挡住了不能靠近。

弗雷拉喉间的血液喷洒而出,迅地滴落在了放置在炼金阵中心的、光辉十六世的丝上。

“萨斯……达加……萨斯达加……”弗雷拉粗粝着嗓子,艰难地反复念着这组音,三遍之后,她终于如壶豚所愿的抹上了药剂,止住了喉间的血。

只是很快,她又在壶豚的尖叫声中分别划开了自己的左腕,右腕,左踝和右踝。

现在,弗雷拉统共吟唱了十五遍的“萨斯达加”。

壶豚是听得懂这种上古语言的音的。萨斯达加,就是“死”的意思。

随着这个不详的仪式的进行,炼金阵上的光芒反而越来越暗,渐渐变成了如同弗雷拉喝进的药剂一般的浓黑色,诡异地吸收了所有光线,仿佛一团黑雾,将弗雷拉整个包裹在了里面。

最终,弗雷拉在胸口摁了摁,然后反手一匕刺入!

“……萨斯达加!”

同时,弗雷拉猛地双膝跪地!

她听到了耳边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语,她知道,这算是成功一半了。没有犹豫,她拿出光明神赠予的那两个灵魂——其中一个被她吸收了一点儿——强横地直接往自己的脑部拍去!

若在平常,这简直是一个找死的做法。外来的、未被真正融合的灵魂会在躯壳中开始漫无目的的扩张。虽说这是已经被洗净的灵魂,并不会生恶意侵占的事儿,但对于这种强横的灵魂来说,本能的扩张足以撕碎弗雷拉的灵魂。

弗雷拉干脆闭上了眼,拿着外伤药剂的那只手胡乱在沾满了血的胸口涂抹了一番,就双手合十,指尖抵住下颌,倾身拜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