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大家不认得我了?”男人环顾了一下在座神色各异的人,对给他添置餐具的服务员致意了一声,开口道。

在进来之前,顾芷晴就给唐文斐普及了他们这班初中同学的热情程度,只是一旋开包间的门把,里面静了一下,就听见爆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赞叹声,实在让她有点受不了。对比起她,人家唐文斐衔在嘴边的笑容依旧,更枉提会吓倒他,看来这男人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大,进了狼窝仍能宠辱不惊,刚才她那番特意指点是完全多余了。

“谢谢爷爷,不过不用了。”唐文斐淡笑不作解。

顾芷晴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等下就会好起来,她缩在床上小小的角落里,左翻右翻翻了n遍,最后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迎着墙将额头抵在冰凉冰凉的壁上,一手搭着自己的腹部,好尽力舒缓那种感受的感觉。

她当然不知道顾爷爷之所以如此放心唐文斐是因为昨天中午他们那幕经典镜头被她大伯母私下偷偷地传遍了整个顾家上下,顾爷爷开心之余又是忧郁。小晴是他手把手带大的,转眼就二十来年了,现在他家最宝贝的珍宝长大了要被人现了掳走了,这时间过得太快了啦。再说,本来他对未婚男女生那种关系是不待见的,可小晴是他唯一的乖孙女,难得她中意,而且男方看着又一表人才着实不错,既然他们不展都展到这个地步了,那就算了吧。想通了之后,顾爷爷的阴郁便被搁置到爪哇国,逢人便夸他这位准孙女婿好,这不,才出去了一个上午,活动中心的熟人都知道顾老爷子的宝贝孙女有男朋友了,这次过年她可是特意带着未来夫君回来见家长的。

“算是?房间原来不是你的?”唐文斐看着她的背影,听出了话中另一层含义。

顾芷晴也被家门突然无声无息地打开来吓了一跳,她呆若木鸡地朝着屋里的人张了张嘴,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不用回去。”

“你今年多少岁了?”

“我不饿。”

“小雅姐,你有这么漂亮的朋友怎么不早说,让我好收拾收拾再出来嘛。”拿着电贝司的那个男孩子放下手里调好音的乐器,戏剧式的整理整理自己的袖子,回过头冲顾芷晴露齿一笑。刚才他低着头只留给顾芷晴一个侧脸所以没有看清,现在才现这是一个年纪很轻很轻的男孩子,她都怀疑他有没有长过2o,看起来挺阳光的。

哦,谁的电话又在响了,竟然敢当着她面在她办公室里面响,谁带的手机进来的?顾芷晴环顾了一下众人,却现众人都在看着她,看她干嘛了?

别说Boss看不见,就算是同类的普通员工也不待见她,大约是因为上司的有心为之大家都有目共睹,久而久之不想歪也难。

“他不是我老公!”顾芷晴回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没有忽视他嘴角的笑意,不知是在笑她还是怎么样呢。

“你们床都上过了,还介意这些称呼作甚!不就差一个小红本嘛,9块钱而已,要不要姐我请你们结婚了?”安雅所处的酒吧很吵,她说的那句话顾芷晴却听得很清晰,不难想象她吼得有多大声,幸好她没有喊出她的全名,要不过几天可能全市都耳闻她的大名和光荣事迹了。

顾芷晴龇牙裂齿地拿开手机避免魔女的魔音摧残,驾驶位上的这位也听见了,他偏过头对准话筒方位,说:“谢了,结婚那点钱我还有,承蒙费心。回头你和你男人打点好礼金送过来吧。”

“什么礼金?”顾芷晴开了扩音,这下车里两人都能挺清楚了。

“你问他,他懂的。”

话毕,安雅主动挂了线,许是真打电话给她男人去了。

“什么礼金?……我就是有点好奇,不能说就别说好了。”她会不会太八卦了,都说了好奇会害死猫,继那晚一个不小心戳人疮疤以后,她的八卦因子又有压抑不下来的趋势。

顾芷晴懊恼,既然人家说那是礼金了,她不是新娘,又没有要和他结婚,问来干什么。

“没什么太秘密的。”唐文斐看着交通灯转成黄色,他减慢了车溜到停车线前,刹车。“那时我和杜衡飞在部队里……你知道我和他参过军的事么?”

顾芷晴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听过一下,具体不清楚。”

“我和杜衡飞一同参军6年,是在军校认识的,因为一直被分派在一起算是兄弟情深……那时我们在部队是有工资的,但部队里基本上所有东西都会配给,我们根本很少有用钱的机会,所以那天我们聊天的时候,杜衡飞就说他把钱存起来,一部分给他家里人,另外一部分等我要结婚就奉上当礼金。”

“另一部分?到底有多少钱?”这6年来,想必他们存了不少钱吧。

“不多,就9999。”唐文斐手一拨就换了挡,等灯一转成绿的,踩下油门飞驰而去。

9999还不多?顾芷晴气结,要不是他家太有钱就是他这几年的工资存太多下来了,他们的金钱观根本不一样啊。

顾芷晴那一脸歪曲的表情清清楚楚映在倒后镜上,唐文斐一看后镜就什么都瞥见了,他很有爱地建议:“要不要考虑嫁给我?嫁给我那9999就是你的了。”

“不要。”

“为什么?”

“长得帅的男人没有安全感。”

长得帅没有安全感,你们女孩子不是成天吵着喜欢帅哥么?等有个帅哥自动请缨要当男朋友了又说没安全感,安全感是看样子看出来的么?多少男人有点钱长得不帅还不是照样在外面包养小三?

唐文斐摸了把自己的脸单手握着方向盘,他要不要做个整形好给弄出点安全感来呢?顶着这张脸害无数苍蝇围着他的日子他真受够了。

“我们去哪里吃饭?”唐文斐没研究得出一个结论,顾芷晴又喊他了。

“不是说回家做的吗?你当我那句话是空话?”

“现在这么晚了,你要我上哪儿买菜烧饭你吃啊?我们还是随便吃一点吧……”

“好啊,你拿主意。”

唐文斐对吃不是很讲究,但当然了,如果有好吃的他是绝对不会介意的。顾芷晴引导他将车驶到闹市停好,而后绕进弯弯曲曲的一条小巷里,从巷子里出来,便是一条食街,两人这边吃一点那边买一点,一个多小时下来蹭得饱饱的。

“去找个地方歇一歇好不好?”才吃完,顾芷晴提议。

对此,唐文斐自当乐意奉陪,吃得那么饱他可不想憋在一个车壳子里开车,她家又那么远。

顾芷晴拉着唐文斐的手在横街上绕来绕去,最后上楼来到一幢被废弃丢空的建筑物天台。

五层楼的建筑不高不矮,它周围很多房屋被拆建了,只剩下它,由是隔着个铁丝网远眺,小半个市中心的灯红酒绿都映在眼底。

“怎么样,这里视觉不错吧?在高中的时候我和安雅他们就经常来这里了,没想到它到现在还没被拆。”顾芷晴站到边上大大伸了个懒腰,许久没来了,这里的空气,这里的景象真教人怀念。可怀念归怀念,她不敢站得太靠近天台边缘,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这楼又没有保养,有谁能保证不会脚下突然一空就掉了下去,又或者铁丝网突然倒下来砸在她身上?

“是挺不错的,只是……我记得有人说自己读书时很勤奋的,怎么这么多空闲时间来这里了?”唐文斐端着一罐可乐在手里,他插着裤兜,极目远眺不远处的光华——他其实是想买啤酒的,一想到自己等下要开车,只好放弃。

“什么嘛,我也是有空了压力大了才来释放释放的啊。”

“压力大?”唐文斐笑得很好看,可熟知他的顾芷晴怎么看都认为他的笑容里充满了挪揄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