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安郡王福晋身后的便是襄郡王福晋了,玉录玳虽与她并不熟悉,但也在各个宴会上见过几次面,甚至还曾碰到过她来慈宁宫跟孝庄请安,倒也说过一两句话,算是点头之交吧。

前殿明间正中设地屏宝座,地平上设金黄妆缎座褥一个,随红白毡各一块,地平上铺栽绒花毯一块。后置5扇紫檀嵌寿字镜心屏风,上悬“大圆宝镜”匾。

大阿哥早夭,二阿哥福全便是长子,董鄂氏更是满洲大族,而宁悫妃更是位居妃位,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她自然有心替儿子争夺皇位,因此才会对葛珞出手。

在这个皇宫里,她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即使雅利奇她们武功再高又如何,仍然不能肆意妄为,很多消息都打听不到,她只能从一些蛛丝马迹里抽丝剥茧的猜疑,却找不到丝毫证据。

五件东西里倒有三件和她有关,真不知该说什么,难道是老天听到了她的愿望所以帮她一把?谋害皇嗣,足够她被废了。

他本就不喜欢玉录玳,只是迫于压力娶了他,原想着大不了将她当做一件摆设,不闻不问便是。开始皇后做得还好,沉默寡言,不会往他身边凑,也不会对他宠幸后妃多有置喙,甚至给他和四贞创造机会,他心里还是满意的。

玉录玳被殿中的气氛压着,应了一声,小心站起来,轻手轻脚的退下了。听孝庄语气,似是对她非常失望,不太想搭理她了?

葛珞怀孕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她记忆中顺治的蒙古嫔妃是没有孩子的,如今却……也许是这个孩子没能生下来,葛珞如今不过才十二岁,作为一个母亲,太青涩了,还没育完全。

好不容易登上山,顺治早已等在亭内,玉录玳悄悄的逼出一身汗,显得可怜兮兮的,边进亭边埋怨道:“皇上走得可真快,也不等等臣妾,臣妾刚才还差点摔了一跤。”

果然,她挖不出那幕后的人,孝庄却能挖出。

她想过会是恭靖妃或端顺妃,想过会是汉妃或者满洲妃嫔,但却从来没想过会是被禁足在永寿宫里的孟古青。

孝庄派人来探望并送了不少燕窝人参之类的补品来,各宫宫妃也不落人后,三两成群的来探病,顺便探查一下皇后是真病,还是假病,有无大碍。

“就这么办,先装病,暂时拖几天。”下了决定,玉录玳立刻就行动了起来。好在她往日专研医书时,看到有趣的药就会试着做出来,空间里倒是堆积了不少奇药,她记得似乎就有一味药丸吃了后,会出现风寒感冒的症状。

京城不愧是天子脚下,不过七天,她便收集到了很多好东西,就连刚传入中国不久的红薯、马铃薯、洋白菜和木瓜也从传教士手上寻了些,甚至还有新疆的哈密瓜、无花果,南方的菠萝、橄榄,让她又惊又喜。

玉录玳没想到孟古青竟然变了这么多,明媚活泼悄然不见,整个人都给人一种阴沉怨恨之感。她一步步走来,气势极盛,让玉录玳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因此也只能点头,本来她还想等宫妃们都散了,单独留下皇帝说说元帕的事,但如今却只能道:“皇帝也跟皇后一起回去吧!”

“哪个男人不爱色,皇帝也是男人,不会例外!”孝庄声音突然转低,若非玉录玳耳聪目明,只怕还听不清楚。

就算她一时倚仗着空间,逃出生天,但之后呢,她不能显示真容,只能隐姓埋名,她没有身份证明,只能做个黑户,最重要的是她没有路引,寸步难行,更别说这几年外面并不太平。

她的声音有点大,加上之前其他人虽凑在一起却有意识的没怎么聊天,伸长了耳朵听她们说话,此时葛珞一说,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整个御花园都静了下来,各色的眼神不停地从两人身上滑过。

既然好心不被接受,玉录玳也就不再多话,她视皇宫为猛兽,却不代表别人也这样,她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别人头上。葛珞既然心怀大志,她也只能在心底默默祝福。

抓周礼后,她的阿布给她取了名,玉录玳,意为碧玉鸟。感伤了一下上辈子,郁黎很快就适应了新名字,以前的名字只怕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人叫起了。

吉兰接过女儿,朝绰尔济虚弱的笑了笑,“去吧,莫让叔父等久了,顺便也给叔父报喜,生了个小格格”

张泽芳跪在冰凉的地砖上,细细说了太医们诊断后的定案,只觉得殿中越来越压抑,根本不敢去看上面太后的脸色。

“这么说皇后是染了天花了。”孝庄心中虽惊涛骇浪,但面上却脸色不变,不慌不忙的吩咐苏茉儿让她去找皇帝来,又命人将此事传喻六宫知晓,令太医院立刻备了预防的药让宫中人都喝了并清扫各宫,又着人封了储秀宫,无命令不可随意进出等等

待全都吩咐完了,自觉无疏漏后,孝庄这才转过头来询问玉录玳的情况:“皇后目前严重吗?你们有几成把握皇后能熬过来?”

“这……”张泽芳抬头为难的看了看孝庄,想到应承了却做不到的后果,顿时还是诚实的回答了:“皇后娘娘的病情委实来势汹汹,让人难以预料。微臣等几人商讨了许久,只有……只有不到三成的把握。”

“不到三成么……”奇异的,孝庄并没有怒,反而十分平静。她看问题从来只从远了看,只从最严重了看,天花的凶猛她是知道的,因此本就没抱太大的期望。

虽只是一瞬间,孝庄却想到了许多问题,皇后若没熬过去该如何,后宫中势力的平衡,科尔沁蒙古,淑惠妃,娜仁,孔四贞,仁寿宫的两位太妃等等,许多人和事在她脑中闪过,最后定格在了皇帝的身上。

就在殿中一片寂静的时候,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身上还沾着清晨露水的皇帝大步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张泽芳,顺治给孝庄请了安。他本在朝上听政,是苏茉儿亲自去了,才请了他提前散朝过来,那个不讨喜的皇后竟然染上了天花。

“皇帝,皇后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天花极易传染,哀家刚才已命人封了储秀宫,皇后未痊愈前储秀宫不得有人进出。”孝庄三两句将自己的一众命令说了清楚。

顺治听了皱了皱眉头,似乎并不满意:“皇额娘,您也说了天花极易传染,储秀宫北面便是皇子们居住的乾西五所,西侧又是恪妃的咸福宫,南侧则是宁悫妃的翊坤宫,那里并非适合避痘的所在。”

孝庄闻言盯着顺治看了一会儿,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语气冷淡了下来,反问道:“那皇帝觉得哪儿好?想必你心中已有了主意吧!”

顺治被孝庄的眼神看得有点儿不自在,视线往边上移了移,但还是没放弃自己的想法,?“西华门外到中南海的西苑门之间有条长街,内务府的七院三司多在那儿附近,跟紫禁城只隔着筒子河,那里有几所闲置的宅院。后宫里一直人来人往,到底不方便,要是有个万一……便让皇后搬过去,安全些。”

孝庄的脸色并不好,只硬邦邦的回道:“她是皇后,是一国之母!”言下之意就是怎么能搬去那种地方!

顺治见她就这么直直的驳了自己的话,不免不悦,皱了眉头说道:“是皇后又如何,难道要满宫的人为她一人担惊受怕不成?皇额娘和朕哪个不必她金贵,何况还有朕的儿子女儿,难不成还要朕避着她?”

孝庄听他这么说,心里顿时松动了,开始只想着皇帝这次落井下石,却忘了宫里还有比皇后更重要的人,储秀宫离乾西五所的确近了些。这么想着,老太太就犹豫了。

顺治见她眼中有了犹豫,顿时加了劲,“皇后出宫避痘,储秀宫一众奴才跟着不说,太医院少不得派上四个太医跟着,时时使人回报病情。避痘之所朕亦会让内务府好生打理,不会亏了皇后,况且那地方清静,对她的病也好,在宫中到底人多事杂。”

孝庄听了,也确实有了被顺治说服的趋势,当下懒懒的摆了摆手示意要静下来仔细思考,她闭目沉思了起来,想了一圈,权衡利弊,终究是同意了顺治的话,只嘱咐了一定每日都让人回禀病情。

打了太医们出去,感觉到寝殿内只剩下雅利奇一个人,玉录玳才小心地睁开了眼睛。

她这次的病乃是服了随身空间里的药丸所致,虽然并非真的得了天花,但之后的症状却是完全相同的,因此她如今确实非常难受,不仅仅是浑身高热,呕吐,身上的红色斑疹还隐隐痒。

“已经有人报给太后和皇上了吧?”

“嗯,奴婢亲眼看着太医院的张掌院去了慈宁宫,后来小李子来消息太后让苏茉儿姑姑亲自去请了皇上到慈宁宫,已经有两刻钟了,结果应该出来了。”

“这样就好,你悄悄让人把库房里的一些东西收拾了,估计咱们就要出宫避痘了,宫外不比宫里,多备些银票和现银。”

“这些东西奴婢都准备好了,想来太后也会赐下许多珍贵药材和补品,您就别担心了,好好休息吧。等出了宫,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玉录玳交代了几句,便在雅利奇的服侍下睡着了。她睡下刚一炷香的时间,便有苏茉儿跟着顺治身边的吴良辅过来宣旨,让她出宫避痘,顺带着一连串的赏赐。还真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苏茉儿心里对玉录玳倒是怜惜,只可惜储秀宫已经封宫,他们不过在宫门口宣旨,不能进去探望。但苏茉儿还是让人传了乌苏嬷嬷,隔着宫门细细问了玉录玳的情况。听着情形还不算恶劣,加上玉录玳向来喜爱骑马射猎,身子极好,想着应该能挺过去。

当下储秀宫的□太监们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出宫,玉录玳还昏迷着,其实是睡着了,所以特意备了凤辇。孝庄为了保障他们的安全,还特意派了四位太医,即刘太医,何太医,伍太医和张泽芳,可怜的张掌院还是没逃过去。

顺治估计也是觉得自己这次做得不怎么地道吧,也派了一对禁卫军跟着保护,顺便可以跑跑腿为他们办点小事儿。

就这样,玉录玳还在睡梦中,便已经离了宫。

顺治虽有私心让她出宫避痘,但对她这个皇后并不差,指的一所宅院虽不必宫里,但也是一所三进的院落,雕梁画栋,花木繁盛,收拾得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