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幽惊得眼睛瞠大,忙将领口拉回去,躺下身把被子拉过肩头,裹得严严实实。两颊绯红一片,脸色也不似先前那般苍白。

后面还摆了一间小木床,想必昨晚那个男子便睡在这里吧。

现如今既逃离了林府的桎梏,也不用嫁去王家,但却落入了土匪之手。殊幽痛苦地闭上眼,泪水滚滚滑落。

突然,唢呐声停住,被一片嘈杂慌乱的呼喊声取代。

殊幽平日随性,只是叫丫鬟梳了个最简单的髻子。今日才发现,这丫头“顶上功夫”还真是了得。乌黑油亮的发丝一圈圈盘绕,时而绑一绺辫子,时而盘一朵花饰,就单单这发髻便去了大半个时辰。

“不是自己要吃的。”殊幽解释,拎着大大小小的纸包出了店铺。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一丝生气,流离失所,饥寒交迫的流民互相拥挤着,婴儿的哭闹,妇女的低泣,老者的咳嗽。。。后面又堵了几辆黄包车,车夫之间交谈着。

“喏,这叫相片,西洋玩意儿,一张就值一支珠钗的价儿呢,二妹,看这相中人可还满意?”满意?大姊既然敢如此问我,想必是那王家地位不及林家,竟沦落到受人“挑选”的地步。

回到房间,殊幽不禁回想起以前大姊在家时,大事小事都是大姊扛着,三妹总不待见自己,事事相冲,唯有小妹真真喜欢自己,当听见三妹说小妹不见的时候,自己是真害怕了,并不是因为父亲的原因。若是小妹也不在了,自己要怎么在这个冰冷的宅院里生活下去呢?!

风诚吃痛,猛地将殊幽摔在地上,猝了一口:“敬酒不吃吃罚酒,贱性。”

殊幽挣扎起身,猛烈的咳嗽起来。

莫姨忙扶起殊幽,目光之中竟有一抹怜惜。

齐烨低头看着殊幽,目光愈加冰寒,俊美的脸上仿佛笼着薄雾,表情迷蒙不清。

“啊呀,妹妹跑什么,自个儿找着苦受。”美妇语气哀婉,实则没有半分同情之意,反倒像是幸灾乐祸。

殊幽慢慢站稳,目光凝在地面,沉默不语。

大当家向后使了个眼色,身后两个壮汉快步走到殊幽身侧,一人架着一只手臂,动作粗鲁冷硬。

“放开我!我自己来!”殊幽大声叫道,说完连自己都惊呆了。何时她竟摒弃了一个小姐应有的婉柔有礼,像个泼妇一般嘶吼着。

“夫妻对拜!”高亢的声音传来,殊幽不再挣扎,和齐烨行完了礼。殊幽无力接受这个现实,跌坐在地。

一旁的蕊儿早就气红了眼,却又忌惮着大哥和烨哥哥,不然早就冲上去踢死那个女人了。

喜宴开始,大堂又恢复了热闹,人们仿佛忘了之前的不快,纷纷把酒言欢,一片欢乐之相。殊幽被莫姨领着回了之前的木屋。

“孩子,你听莫姨一句,不要和烨儿对着干,因为最后伤的还是你自己。”说完轻叹一声就走了。

殊幽的心一点点被痛苦撕咬。落入匪窝又嫁给土匪,这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结果。

现在只能祈求上天让逃脱的日子早些来临,殊幽可不想就这样苟活着,在险境中苦苦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