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称是,并请求询问府上仆人。平阳想了想,眼神复杂地看了我几眼,半刻后说道:“既然你说你见过这侍卫,那么我便陪着你们去寻寻,寻着了,也算我这做姐姐的替皇上分了忧。若寻不着,回来后你前来领罚便是。”说罢也不待我作表示,当先就与太监们迈步出了门槛。

这个女人当真是颇有巾帼之风,她说着便走回书案旁边,举起足有二三十斤重的一方硕大砚台握在手里,不等身后的曹寿有更多反应,便将砚石撒手往他额头飞去……

我与稍微落后的余英打了几个手势。然后他就跑到前面说了几句什么,之后队伍就转左,步向了左首大街。

说我没受惊吓是假的,方才还气乎乎正吵着架的大活人,刹那间便就这么成了具尸体,谁能淡定接受这样的意外?我知道曹寿会死,平阳会守寡,而且还知道可怜的卫青将跟她有段猫腻,但我绝没想到她会是这么样守了寡。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我未能从惊愕当中抽离出来,直到喉咙里再也没有多余的氧气。

我一听这话很有些无语,不明白我一个被人强逼进来的人怎么就下贱了?

“抬起头来我瞧瞧。”

说着我便拔腿往南边小巷子跑去。刘春在后头喊了几声,但终于是没有跟来,我回头望了望,见他们已听话地分开往两方迅速飞奔。

我审核过他们的方案也觉得没问题,不过唯一担心的是两个大汉那么壮,我们是否有力气扛他们上床。

宫车再往前驶便就到了他家的西角门上,门口许多人进出其间。两个高大的汉子穿着府里仆人的服饰,边交谈边从里面走出,腰上还挎着两把大刀。

他咬着唇角垂眸,低低回我的话:“贱臣无用,去了唯恐增添麻烦。”

正与亲友们在大厅闲谈下棋的父亲吃惊不小,立即趿着鞋子出外迎接,看得出来果然是相当惊喜。我心里也甚是欢喜。

我望着刘彻,“皇上,汲黯说的是真的?”

我安之若素坐于车内,欣赏着指上蔻丹,心情很是悠然。我没有理由不悠然,被困着的刘彻眼下并不要紧,而高斯已经回宫去找韩嫣,以韩嫣的聪明,即便是卫绾誓死不肯前去,肯定也能想到别的办法解困。而我眼下也只是禀承着太皇太后的旨意,顺带着治治面前这妄顾皇室尊严的臣子而已,并不为过,并不为过。

我认为能把一个皇帝及数位大臣围困住无论如何都算得上是惊人之举,换作哪个朝代都算得上是死罪,尤其当这个人还是刘彻的时候。我不知道挑事的究竟是哪几号人物,也并不担心事态会严重到需要派兵镇压,但是这样的八卦我眼下却绝不能错过。试想,名传千古的汉武帝居然被帮肥头膘耳的富绅给逼得要给刚刚提拔上来的上卿治罪,这是多么可遇不可求的事。

我愕然片刻,讪讪道:“明白,明白,我知道他这个人是极爱护你的。”

老太后不说话,只是宝相庄严立于当地。而母亲却只冷笑,并不分辩。王太后走到她们中间,轻声道:“太皇太后息怒,彻儿的确是莽撞了些,臣妾回头定好好教训于他,太皇太后和姐姐可切勿因此事坏了兴致。”

“启禀太皇太后,老臣此来是为有话要说。”汲黯伏地而后起身。老太后十分不悦,接着便示意旁边太监下去。汲黯却不动,朗声说道:“禀太皇太后,您老人家眼下拖开了老臣也是无用,现如今长安城内所有商贾小贩已然聚集在宫门外头,太皇太后今日若不为老臣断个案,他们是不会散去的。”

我招了韩嫣进殿,“汲黯就是太狂妄,你别听他胡说。”

我在衣袖里掐着刘彻手背,衿持地说:“韩嫣,明天我要出宫去避暑,你将有好久不会见到我,一定会想念我的,不如今天晚上你给我饯行吧?”

“还敢顶嘴!”

我打起精神坐直,慌忙伸手拍拍她头:“没事没事,我打不赢就跑了。”

我眯缝起眼来看了看,只见这宅子华丽倒是华丽,只是极为陌生。

“这就是宫内禁尉?哈哈,刘彻小儿身边若都是这等货色,那岂不比吃豆腐还要容易!”

经过几十年变迁,他们当中的人渐渐地也就不再因周亚夫之枉死而敌视朝庭,只是严明的风纪仍在延续。

“可他毕竟是皇上啊,皇上身边不就是该佳丽三千吗?”丫头们顽固不化,眨巴着眼睛看我。

“晚一步韩大人就危险一分,娘娘!”晓月含着半颗泪,小脸往上呈四十五度角望着我:“您不会舍得我们姐妹将来对着韩大人的遗物泪流终生吧?”

“你这丫头!”她揽着我笑起。

我当即表示冷笑,“不能受气?”于是恶毒因子当场再次发作,随口唤来刘春:“你去鱼池里捞盆稀泥,原封不动送到府上去给他。”

我曾经想过将来定要找机会好好当面羞辱他一番,以看看他究竟多么没有骨气,或者说发泄发泄我吃力不讨好的怨气,但此时此刻我面对着背脊挺得笔直、头还仍然几乎低到了尘埃里的他,却找不出一句话来说,直到奉了刘彻之命前来寻我入宴的太监从花园后方来找我,我才撇开脸。

他在我面前总是自称贱臣,而我每听到这个便只想冷笑。

“他是皇帝,起码有权力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想了想,我如此说。

亏得他七老八十了还能把这么长一番话说得这么利索,我挥挥手,再正脸看他:“有后遗症又会怎样?会不会对大汉王朝的命脉有什么影响?”

刘彻自己住在未央宫,但是很多时候也会不分白天黑夜地跑来我这里,据他提供的理由是我这殿里冬暖夏凉四季如春,很适合居住。这么样当然也就造成了年轻的帝后之间夫妻恩爱的假象,作为我何德何能,可是看起来却集齐了天下万般宠爱于一身,生来是响当当的堂邑候府翁主,现在又嫁得个这么年轻英俊举世无双的丈夫,这让天下某些人羡慕之余,直恨不得用口水灭了我好取而代之。

老太后低眉垂目不语了半刻,而后道:“神隼娇贵,本性容易受惊。即是如此便罢了!不过,”她抬起脸,“此事事关重大,神隼的康健关乎我大汉百年命脉,出了差错非同儿戏,去宗祠跪地请罪一夜,你们当中谁来认这个罚吧!”

“将军!将军!”

韩嫣坐起,看了我一眼,却是不自觉地往旁挪了挪,微低着头不再言语了。

刘彻帮了我,我决定讨好讨好他,“晓风余英快下去传膳,今天有我亲自做的湘莲酥,快端来,皇上最爱吃的。”

我看看天色差不多,估计也到下朝的时候了,于是收拾收拾心思,回内殿香喷喷洗了个澡,泡在水里把那百美图翻了个遍,然后塞进床板底下,换了身衣服去侧殿看书。

我摇头,很不习惯与他之间如此旖旎,“你守着我干什么?为什么不去陪韩嫣。”

他微嗤:“韩嫣又不是小孩子,做什么要我陪?”

我斜眼道:“难道说我才是小孩子?”

他咧嘴,把脸埋进我头发里,“不是。”完了又在我头发里轻轻道:“你醒了可真好。”

我心里一暖,扬唇将脸微偏了偏,贴的脸。

他也微笑,气息就扫在我耳边。

天边有光亮淡淡升起,两个人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坐着居然也十分美好。

直到两腿略显发凉时我想回房洗漱,推他他却不松手。

“曹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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