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好奇地躲在帘子后面听他们讨论,看着他们一个个出口成章很是羡慕,到后来就捧着书本对照着看,虽然还是吃力,但多少也参悟了些,至少对于“夫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已经有了与刘彻接近的看法。不过依我的浅薄还是无法判定谁的观点最为合理,哪一学派的精义对社稷更为有利,我所能做出判断的无非是针对这个人的态度以及操守而已。

这时候他会看着我,目光里闪露出些微神采,但是我再说下去时,他却又黯然了下去。那个时候我便感慨,长得美的人无论男女只要托生在奴隶与封建时代,似乎都没有什么好的结局。想必他也是明白这个处境,所以在内心自怜。

我以为今日只不过是王侯之间的小聚而已,但是进去后听到身为主人翁的窦婴介绍我才知道没这么简单,除了他自己本身是窦老太后的侄子、日后的丞相之外,在座的不光有不久后成为御史大夫的赵绾、成为太尉的田蚡,也有黄老学派中的帝师汲黯及丞相卫绾,另还有不少儒生,真可谓济济一堂。而更重要的是,当中有位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人,刘彻见了便冲他深深作了一揖,称呼他为“董老”。我立即猜出这便是董仲舒。

风花雪月们对我要回它表示很淡定,然后更加淡定地问我:“娘娘,晚上要把它烤来跟皇上喝酒吃吗?是要烤成脆皮的还是的?”

我到达的时候没让人通报直接进了去,史固果然侧朝门口坐在案后调理他的小老鼠,一对三角眼冒出精光,白胡子垂在案上,整个脸酷似山羊。我咳嗽了两声,他慌忙将老鼠笼子塞进宽袍子底下,而后正襟危坐转过身来,见是我,山羊脸立即夸张地亮起:“哎呀,原来是皇后娘娘驾到,微臣有失远迎,真是该死!”

刘春余英在后面噗哧喷水,我英明神武的母亲在旁边狠掐我的腰。在这种受虐情况下我仍勉力保持脸上的端庄静雅,与监副道:“它不过是受了惊吓没有回神,天下男的都好酒色财气,你端杯酒来,兴许让它喝两口压压惊就好了。”监副立时石化。我母亲瞪住我,牙齿咬得咯咯响,愣是将我盯得悔恨不已地勾下了头。

我定睛一看,她今天插了朵大牡丹。

监副一见到瘫在太监怀里的鸟就吓得双目大睁脸色巨变,以至于惊呼出来的这三个字也带点深情款款诗朗诵的味道。

“韩嫣,你好像很怕我。”我垂肩,作难过状。

我笑眯眯拍了拍他头,到了十四岁上,我偷偷带他上各家秦楼楚馆逛了两圈之后再提起这个问题,他深思了三天,然后很认真的跑来问我:“你想要什么样的夫婿?”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迁怒于马,从此不让它释放三急。”我怎么能做这种事?虽然我做过。

老太后点了点头,握着我手掌往在膝上,唇角微微扬起。“彻儿这个孩子慧黠过人心思沉稳,,我相信先帝的眼光不会错。黄老之学是为要道,但为君者亦当海纳百川,两相比较方知个中优劣,偶尔听听百家理论,未为不可。你们两个,就不必为那些新斤斤计较了,身为皇帝,若是凡事都瞻前顾后,将来何以立国,何以成大业?”

两名公侯愕然半刻,俯身下拜:“太皇太后,可是皇上下的大批政令,皆是针对我窦家外戚而为,这,这让侄儿们实在无法受令啊!”

老太后仍然端坐,面色却已渐有些沉凝。

我到此时才清楚原来这两位竟是为告状而来,于是很好奇究竟为了什么事,居然连皇帝的状也敢告。我悄悄看向那边的太后,太后目有忧色,微微冲我摇了摇头。

“也没有大不了,只要不动我社稷根本,不伤及我天下百姓,皇上的决策便是我的决策。窦家子孙也不是那等出不起钱的人,既是为了整改国策收集些钱物,你们合力出些便是。身为京中第一大族,依我看,你们是得带起这个头,方才显得出大家风范。”

老太后慢悠悠说完这通话,底下两公侯已经有些无言以对。默然片刻之后只得跪地道:“侄儿们谨遵太皇太后旨意。”

我伸长脖子瞧着那两位出了殿门,再回头看窦老太后。她这时居然板起脸,问我:“阿娇,你跟我说实话,彻儿近来究竟在忙些什么?见了些什么人?”

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太皇太后,彻儿是皇帝,他的事情阿娇怎么会知道呢?您又不是不知道,阿娇自小便对这些朝政之事不感兴趣,阿娇只喜欢赖在太皇太后身边,陪着太皇太后说话。”

“你这丫头!”她揽着我笑起。

于是整个下午都呆在长信宫,为了哄得老太后高兴,又陪着用了晚膳之后才与太后一道出了殿。

到了廊下分道的时候,太后忽然止步,扶住我手臂叹息说:“彻儿这孩子真是太大胆了,皇后,今日多亏得你圆场。”

我婆婆是个美人,即便到了中年也算得上绝代风华。我望着她在心里赞叹,并说:“太后娘娘,这是阿娇应该做的。”

我的意思是我跟他既然是同盟,有困难的时候就应该互相帮助,但是很显然我婆婆误会成了其它意思。她听后那双美眸就有些发红,执起我的手激动地道:“好孩子,难得你能与他同声共气,这真是彻儿的福气。”这话弄得我心里挺惭愧,虽然我认为刘彻有了我这个同盟的确是他的福气。

“等过了这几日,太皇太后会去甘泉宫住些日子,太主与我都会同去,老太后本念着你也去的,只是我想着你们尚在新婚燕尔之中,不知你愿不愿意。”出了廊下时她微笑跟我说。

甘泉宫在长安郊外,建造得相当精美宏伟,还有狩猎围场,我自马上摔下来那回就是因为在那里学骑马之故。但我对它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而我跟刘彻成亲已将近半年,即便是真夫妻也早已算不得什么新婚,何况我这一离开指不定还能玉成他不少美事,我想哄得他高兴说不定将来更会厚待我些,于是当即表示:“皇上近来潜心于政事,没有时间理会我的,我还是陪在太后和母亲面前尽尽孝道的好。”

“那就好。”她轻拍我手背,很是欣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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