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她必须服葯,但她需要一杯水,还好有这好心人出现,让她不至于真的流落街头。

她是移民美国的华裔子女,从小就在美国长大,从来没有出过国,今天是第一次来国际机场。

十二岁的东方小少女对旁边绑辫子的黑人小女孩说。

当着米璃的面,他一把拉开椅子,隔着圆形餐桌,坐在她对面。

桌上的可颂面包烤得恰到好处,入口即化;加了大量牛奶的咖啡,飘出阵阵香气,加上自制鲜果酱,米璃对桌上的食物不禁垂涎三尺。

“动手啊,休想我喂你!”恺宓说,没好气的。人没睡好,脾气自然比较大。

“谢谢…”

米璃不跟他客气,伸手就拿面包,一个吃不够,乾脆拿起两个一起咬。厚火腿片,味道也很美味,咖啡…咖啡在哪里?

她又渴又饿,顾不得形象,在他面前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

听到他发出声音,恺宓的思绪则突然打住…他是不是听错了?隐隐约约中,他好像听见他说“谢谢”?

不可能吧,哑吧能讲话,猪都会上树!

不知情的米璃继续狼吞虎咽,凡摸到手的食物,全往嘴吧里塞,也不管喜不喜欢吃、合不合胃口。

看他吃得这么尽兴,恺宓干脆把咖啡壶往他的方向推近一些。

他本来就不坏,只是脾气暴躁了一点,个性冲动了一些,外加不擅表现温柔,才会给人凶恶的印象。

好比昨晚,他嘴里虽然嚷着要赶人走,最后还不是善心大发,委屈自己睡沙发。

米璃的咖啡正好喝完,顺手提走咖啡壶,为自己再倒一杯。

“你住哪里?”他问。

“洛…杉矶…”

但这些字听进恺宓的耳里,只是一团烂泥糊成的声音,鬼才晓得米璃咿咿呀呀的在讲什么。

恺宓眉头打结。“你的残缺是天生的吗?”

“不…是…”米璃摇头。

好痛苦!

恺宓觉得自己的听觉神经像被一群牛践踏过一般,他想叫米璃摇头或点头来回答问题,但看他这么努力把声音逼出喉咙,恺宓又于心不忍。

人都有讲话的权利,哑吧当然也能开口喽!

握紧拳头,等煎熬过去后,他才又说:“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又为什么彻夜不归?迷路吗?找人吗?”

“找人,找你大哥…”

好不容易来了几个比较容易发音的字眼,但她忙着咀嚼面包,声音又被分散开了。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老实说,截至目前为止,他总觉得自己在自言自语。

米璃一听急忙摇头,她当然不回去,好不容易来到法国,没找到恺津,她哪能这样就回去?!

可惜恺津的照片被她弄丢了,她现在又无法好好讲话,否则她就可以开门见山问他恺津搬去哪里,他们是亲兄弟,他一定知道他大哥的下落!

一个念头猛地由她脑中闪过。对了,不能讲,她可以写啊!

笔?笔在哪里?她要把自己来此的目的写给他看!

她四处张望,想找笔和纸。

但恺宓却在这时候把她的注意力拉回。

“看你这样子,要你一下子把自己的来历说清楚是不可能的。你不想回家,我也不勉强你走,我已经答应珍妮要收留你了。”一个小孩子,他不认为能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但我的收留是暂时的,你还是必须想清楚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短暂几天他街能接受,但长期的话,他就无能为力了。

“我会交代珍妮清出一间客房让你睡,就这样。你慢慢吃,我有事要出去。”

收留?可是她比较想赶紧问到恺津的下落呀!

“吃完后,记得把碗盘洗乾净。再见。”

不,等一下,给她笔和纸,她可以清楚交代自己…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她一肚子的话就这样被挡在门内。

恺宓来到市区的美术馆,这是一栋极富现代感的建筑物,占地五千平方公尺,极为宽敞。

懊馆除了收藏历代艺术大师的画作外,也会不定期举办当代艺术展。

现在馆内正展出一系列当代艺术作品,其中亦包括了他的好友…汉克的作品。

恺宓在馆内漫步参观,拜赏过一幅幅画作后,在一楼遇到了汉克。

汉克的年龄其实只比他大一岁,但因留了一嘴老人胡,使外表看起来足足老他十岁。

“你觉得怎么样?”汉克问。

“不错。”恺宓笑笑的说。

“你呢?你累积的作品也够多了,什么时候也办一场?”

“再说吧!”恺宓轻笑。

艺术展谁都能办,但要看画者是不是真有实力,画风是不是够水准、够突破,否则一场画展办下来,最多也只是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罢了。

他没有打肿脸充胖子的癖好,也没有自欺欺人的习性。

他要追求更颠覆传统的画风,自我突破,直到他相信自己已登峰造极,才有可脑萍虑举办个人画展。

这时,眼尖的他突然注意到昨天挨他揍的约翰晃进美术馆。

“想不到他也对艺术有兴趣。”吐出一串话,他转开脸庞,不想被发现。

“你朋友?”汉克问。

“你如果指‘不打不相识’,那他就算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