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人看得目瞪口呆。

难不成雀儿的绝招便是“没有破绽”?这实在令人费解。

他授意安鸿烈,建立了只有现任帝王和储君才有资格知道其存在的秘部,训练起第一批暗探,奔赴西凉和南瑞。

他挥戈南下,我奋起反抗,奈何敌我双方实力相差悬殊,节节败退。他攻城掠地,我溃不成军,最终举白旗,连连讨饶。他得意洋洋,在我方城池留下耻辱的标志,盘桓不去,直到我方精疲力竭,只得任他揉圆搓扁,捏成一方砧板上的五花肉,让他吃了个心满意足。享用完毕后,侵略者终于沉沉睡去,还没忘了把他的胜利果实紧紧抱在怀里,大有恨不得睡梦里也能再多吃几次的架势。

“陛下你真误会了,我家夫君身体好得很——”

“妙音见过陛下,皇后娘娘。”她高声道。“托陛下与娘娘的洪福,妙音才能为我大杞国争得盛誉。”

我讪笑道:“也许是误会。”

“就说说你当年,都做了些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我轻描淡写,没忘了朝他脸上瞅一瞅。

我不屑。想转移我的注意力?公公摔进水沟里?也不找个好点儿的理由。

画偶见我迟疑地盯着这男子瞧,笑道:“夫人还记得罢?这位是墨曲,三年前你们曾在此见过一面。”

“正是如此。”苏慧笑得很开怀。“安大哥,若你获胜,想要什么赏赐?”

我抱着被子伤心了好一会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早晨醒来的时候躺在他怀里,双手双脚地把他缠了个死紧。他举起双手,声称这一切完全是我自主自的个人行为,与他无关。

元宵不理我,朝着皇宫的方向摇尾巴,态度谄媚之极。

我很心酸。这对有情人,一个用做饭麻痹自己,一个靠回忆过日子,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悲情啊……

元宵欢快地奔了过去。我回头问雀儿:“大人去了哪儿?”

妙音宽慰我,只说这事儿不会那么容易,安锦不是听人摆布的人,而她自己也会想尽办法回了这桩婚事,实在不行,还能效仿东宫妃来个逃婚,反正绝对不会当真从了他们的意思嫁给安锦,跟我做这个劳什子的娥皇女英。

我踮脚,逮住他的脸扯了扯。“没错了,是我的糖饼夫君,鉴定完毕。糖饼夫君也能成大侠,我很欣慰。”

“本宫没有说错罢。”他撩开金黄的床帏,笑意挂在嘴边。“夫人,你就安心待在这儿,本宫可以护你周全,如何?

“安夫人。”她脸上的神情哀艳颓丧。“年后本公主就将嫁往西凉,这一杯酒算本公主为从前的事向夫人赔罪……”

段常犹豫了片刻,郑重其事道:“这样也好。夫人,这件事极为机密,请不要对不相干的人提及。我原本只想向安大人问清楚一件事,是关于这段时间与吏部有关的一件案子。”

他对着碗口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鸡汤?”

夏之倩颦眉叹息,楚楚可怜。“想必夫人也知道,本公主不久之后就要嫁去西凉。这段时间好好想了想,觉得自己从前做了不少错事,尤其是对夫人。”

薛因是女人。其实不难看出来,只是我没想到居然还有女人能混到翰林院的那帮子文人里头做侍书,之前没有往那方面想罢了。至于大哥——以他那个粗神经,要等他自己现,基本上——很难。

据他的说法,这薛因原本是个性格怪异,不易接近的人,来了翰林院,却始终坚持独来独往,不与各位同僚接近,唯独对大哥勉强算得和颜悦色。后来大哥帮了他几次忙,两人相约一起到官舍喝酒,大哥下厨做了几个下酒菜。薛因不仅对大哥的厨艺表示了高度的赞赏,且感叹了一句:哪个姑娘要是能嫁给你做娘子,简直是天大的福分。

7788xiaoshuo

我感觉到自己说话也有些困难。“听说他——很风流,在宫里养了不少宠姬。”

“我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夏之渊扶着我肩膀的手用了些力气,让我不得不朝他靠了靠。

灰雾散尽,他放了手,脸上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请夫人好好考虑。”

我戴了顶帷帽,低垂的面纱遮去脸和脖颈,只露出眼睛。简单的男式深衣,袖口和下摆做过特别处理,便于绘画,也便于奔走逃命。东宫看见我这副打扮独身前来也不惊讶,反而友好地朝我微笑。我低着头上前行礼。“十三见过殿下。”

“没有人。”他摇头道:“阿遥,你误会了。其实是——”

这墙壁很薄,两人的对话清晰地传来。有一句没一句,场面显得有些冷清。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心想他果然不喜欢那宋家三小姐。然而一转念,却想到另一个问题。

尽管如此,他时常称自己先是一名“画痴”,然后才是商人,想与他做生意,需得是知情识趣的风雅之士,否则免谈。

我苦了脸。卖包子的夫妇盯牢安锦,大惊失色,显然是把他认了出来。那老板脸色白,哆嗦得很厉害,连连赔不是道:“安大人,都是俺家婆娘不懂事,无礼开罪了夫人,请大人饶恕!”他一面说,一面拉那老板娘,示意她赶紧认错。

他笑了一声。“刚刚让元宵咬那匹马的时候,可没见你害怕。”

“如果是这样,为何这件事直到现在才被我们知道?”

元宵朝我身后瞄了瞄,大概是在确认情敌安锦有没有跟着一道来。确认完毕后,它起身绕着我转了一圈,欢快地呜了几声。

然而细面馍馍,也有摇身一变成磨人利器的时候,只可惜我知道得太晚。等剧痛传来,已经悔之晚矣。我尖叫着推他,眼泪也疼了出来,他却不肯退却半分,挂着满头大汗继续前行,还没忘了喘着气哑着嗓子说了一句我至今记忆犹新的话。

也难怪她疑惑。我与安锦成婚一年有余,除却洞房花烛那一日他在我房内度过,其余时间都宿在书房。平日里他早出晚归,即使两人碰上了,也说不上几句话,即使说了,也时常以极不愉快的争执结束。公公婆婆想必也早有耳闻,只是假作不知罢了。雀儿做我的贴身侍女这么些日子,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

思及此处,我不禁又打了几个喷嚏。手上的狼毫随着身体的动作下意识地一挥,一滴墨点便往熟绢上的人物脸庞上浸了进去,不偏不倚正中眉心。

十二名参赛者6续驱马入林,沙漏开始计时。我等了一阵子,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假称头晕乏力中了暑要回家休息,带着雀儿拉着元宵离开了看台,取道后山去了柏树林。

找到事先约定的灰岩,安锦早已等在那儿,看见我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只可以用震撼来形容。“怎-怎么是你?”

“回秘主大人,在下是新来的,负责这次接应,代号‘白元宵’,请秘主大人不吝赐教。”我一本正经地说着,将手中的包袱双手递到他面前,规规矩矩地鞠了个躬。

他啼笑皆非。“是娘安排的?阿遥——”

“请秘主大人尽快动身!”我见他不动,有些着急。“时间不多了。”打开包袱,其中是一套普通的布衣,以及一只人皮面具。

安锦略一思索,点头道:“回来再说。黄雀,保护好夫人。”

雀儿点点头。“秘主请放心。”

安锦换上布衣,戴上人皮面具瞬间成了路人。最后握了握我的手,深深望了我一眼,这才脚步轻点踏叶而去,如微风忽至,拂柳分花。

雀儿满脸崇拜道:“秘主大人实在是人中之龙。”

我没心思自豪。安锦临走前那一眼,正可谓含义无限……我了个抖。

雀儿半是同情,半是嘲笑地看了我一眼。“也难怪夫人看见秘主大人,就像老鼠见了猫。”

我不怀好意地笑了一声。“听说秘部里还有个叫‘螳螂’的,难得那么有缘,不如我让秘主大人做个主,让你们做一对天敌夫妻如何?”

雀儿脸色大变。“千万不要!夫人行行好——”

我窃笑不已。

这回的任务,是给安锦做接应。

之前秘部已经查到消息,南瑞五公主的确被藏在苏府的密室里。然而平时苏府的守卫齐备,再加上苏荃也是个善用机关的人,密室中一定有不少机关,要想在尽量不惊动苏家人的情况下找到并带走五公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