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挺满足,然而这种完全失去自主权的处理方式依然令我忿忿,于是趁他睡得沉,偷偷在他屁股上留了个牙印,以泄心头之愤。泄完愤后,悲从中来。

“不必解释。”他挺沉痛地看了我一眼,似乎还有点儿同情。“看来十三你过得不太好。”

获得最终胜利的,正是我的未来大嫂薛妙音。

我又和颜悦色问小妹:“那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是登徒子?”

他微眯了眼,乌黑的瞳孔却显得更加明亮慑人。就这么简单地往我脸上一扫,立刻让我心一抖,差点儿习惯性地又要贴过去。

雀儿陪我走出晒月斋后倒像是松了口气,又开始叽叽喳喳。我好奇地看她:“怎么不问我接了几笔单?”

他这么一说,我依稀记了起来,同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弥漫而生。这位墨曲正是当年跟随在郑或身边的贴身侍卫,如今郑或成了颜或,成了西凉新帝,想必这位墨曲的身份也早已大不同。正在思量间,墨曲朝我行礼道:“萧姑娘,又见面了。我家主子早已恭候多时。”

娘恨铁不成钢地捏了捏我的手:“阿遥啊,你从小就老实,被别人骑到脖子上了还要忍?男人啊,纵容不得!”

我气得蹬了他一脚。他接住我的脚,手指顺势往上。

我还记得他长了一双比普通人更修长些的眼,淡褐的瞳仁,眼角的轮廓曲如流水。当被这双眼注视的时候,犹如沐浴和风暖阳之中,心底会不由自主地变得柔软。

如我所料,皇后娘娘觉了妙音的心上人竟然是我大哥萧望,她女扮男装进翰林院也是为了他,一怒之下将妙音禁了足。妙音想了很多方法逃走,最后皇后娘娘警告她,若不想连累萧家,便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反抗。

“天气太热。”我拿手掌扇着风。“怎么就那么热呢?我先进去换件衣裳。”

她脸上的神情很坚定,说着这样决绝的话,唇角依然带着笑,比枝头上初绽的粉桃还要明丽许多。未来大嫂的乐观令我的心境瞬间宽敞明亮,连出宫的途中遇上东宫,也对他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我顿时懂了。难为他为了不让我现,竟然坚持戴着手套习武,还选了这么种方便好藏的武器。

我眨了眨眼。

听安锦提及?我维持着无比妥帖的笑容:“妾身平日只爱画些乌龟王八什么的,恐难登大雅之堂。”

“是那个冒名顶替的案子?”

当然,这些都是长辈们的相处之道,我这做小辈的除了偶尔腹诽一番,也没有什么置喙的余地。倒是安锦,要是能耳濡目染地学着公公对婆婆的好,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公主言重了。”我诚恳道:“其实您除了在我爹的考核上动手脚,找人打劫我娘,破坏我大哥的婚事,打击我小妹,最后把我的狗打了个半死之外,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公子误会了。是妾身自己来找公子,并非出于大哥的授意。”心中有数,自然说话也底气足了些。“妾身只想问公子一句,公子对大哥,是否有乎朋友之谊的情意?”

我估摸着这个薛因感受到了大哥的好处,于是浮想翩翩把自己带入到了大哥媳妇儿这个角色上,渐渐不可自拔。

小妹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她翻着手中的图册,轻呼一声:“这是姐夫?”我凑过去看,只见安锦的名录下写了这么一句:

小妹从怀里掏出一只小铜镜,左顾右盼了一番。“姐夫之前也挺风流,现在不是收敛多了?我有信心能让他只宠爱我一个人。”

大哥见我沮丧,连忙说起自己和书令史家的姑娘约会的窘事儿想让我高兴高兴。他们约会了两次,一次约在茶楼喝茶,结果被人不小心泼了一身的茶,狼狈之极;一次陪那姑娘逛街,姑娘看中了一支攒花点翠的步摇,他正要掏钱却现荷包让人偷了。姑娘自己付了钱,礼貌地朝他笑笑转身回家了。

“本宫送你们回去。”

这时我们身边的灰鹤纷纷起身,扬翅冲天,一片漫天的灰几乎遮去了夕阳。我被这阵势惊得一愣,夏之渊却在这场灰雾的遮盖下伸手将我拽至他身边。

东宫颔道:“有劳公子。”他朝白纱少女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过来。那少女也挺活泼,蹦蹦跳跳地带着一股凉风回到他怀中拱了拱。“殿下,飞舞喜欢这儿。”

大战?!我立刻又重新打量了他一番,越看越可疑。“你究竟从哪儿来?”因为怀疑,所以这语气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冷。

我在心里替大哥捏了一把汗。大哥向来不善言辞,尤其对着姑娘家,常常是说不到两句便红了脸。

“你不生气?”我试着再一次确定。“我又替你得罪了人。”

对于这一点,我表示出了极大的怀疑。既然如此,何以安锦的画像会让宋家那个纨绔给买了去?

老板的脸色似乎很不好看。他还未说什么,身边的老板娘先了话:“不买还看那么久?难不成你看上了俺家男人?!”

我有些委屈地辩驳道:“我原本是想让它逃走,谁知它会错了我的意。”元宵呜呜地抗议了两声,继续趴在地上装死。

爹爹看上去松了一大口气,舒缓下来。“这样便好。爹一直担忧你还为成婚前家里生的那些事怪责安锦。那可真是冤枉了人家。”

“这家伙,也就女婿能管得了!”娘忽然想到什么,神秘兮兮地问:“阿遥,女婿知道元宵的来历么?”

当安锦掀开盖头,那春风得意的红衣少年郎晃进我眼里的时候,我一下子想了个明白。容色惑人啊,容色惑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我?

我望着画面上修长的身姿,低声道:“他记恨我。”

我后来才得知这事全因安锦从中斡旋,大哥才能出来得这么顺利。然而我之所以得知,却是因为怪老头曹御史又在朝上参了他一本。

他并没有说具体是哪些事,但我可以猜到些眉目。也许是因为他坐上了吏部侍郎的位置,也许是因为他对东宫的屡次不尊,也许是别的什么……不管原因是什么,结果也就是杞皇陛下对安锦产生了极大的疑心,并试图用绝子酒给他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他自己喝下了绝子酒,主动绝了安家的血脉。

杞皇陛下对于这一举动,怕也是喜多于忧。这很可能就是一个契机,一个打破这数百年来安家与皇室之间的牵制的契机,一个重新将秘部收归皇室所有的机会。

杞皇有两个选择。第一,尽量与安锦和谈,共建君臣和谐关系,让安锦主动在某个时候将秘部势力交归皇室所有;第二,一不做二不休,跟安家撕破脸,斩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