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纳的声音听来像哭泣:“死?他比我们每一个人都健康,他正在他的堡垒之中,等待著他疯狂计画的实现,这个人,他……他……”

当时,巴曼少将的神情难看之极:“不要问能力自何而来,的确有那种能力存在,是不是?”

这个计画,如果用苏联这样级大国的国力去逐步进行,一定可以进行得天衣无缝。

我笑著:“不必了,我可以向美国方面去询问经过。”

她说著,已取出了一只信封来,把信封交给了小纳,信封上有俄文打字机打出来的一行字:“中央最高军事学院对巴曼少将检查的报告”。

小纳笑道:“你忘了?那个石矿场开山开出来的石头,显示了苏军在阿富汗的秘密导弹基地,全世界情报人员集中和你打交道的那一次?”

酒吧中出现了生人,本来不足为奇,可是出现了一个一望而知绝不是潜水人的生人,自然就引人注目之至。经常潜水的人,尤其是专业的潜水员,有著许多内行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的特徵。最明显的,自然是他们都有著久经日晒的黝黑的皮肤。还有是粗壮的小腿,看来有点笨拙的走路姿势,说话间不自觉的口腔呼吸,等等。总之,内行人是一下子就可以看得出来的。

锡诺普的潜水寻宝业,也不算太达,因为多少年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现,自然也未曾造成大的轰动,但仍然有不少人坚信,一定可以在这里附近的海域,找到一些古代的宝物,所以,也经常有本地的,来自外地的潜水员在市中,人数不会太多,大约七八十人左右,都是专业潜水员。

由于苏联向例不公开真正死亡原因之故,“死因研究”的根据,自然是各国情报人员,各显神通所得回来的资料。

在地球上来说,规模最大的游戏,自然是全人类都参加的那一种,这种大规模的游戏,如果一旦开战,在结束之后,是不是有胜方和负方呢?那是没有人知道的事,大家只好推测,而普通的预测结果是:到时,根本没有胜方和负方,因为所有的游戏参加者,都不存在了,还有什么胜负?

韩因仍然面有疑色,但总算大声答应著,接著,我们又决定了一些细节问题,例如无线电通讯的频率等等。

然后,韩因和我一起进入了他的潜艇,那的确是一艘性能极佳的潜艇,操作也不是十分困难,二十分钟之后,韩因脸上疑惑的神情已经消失,代之以十分惊讶的神气,道:“驾驶这种潜艇,法国海军订下的训练过程是三个月,而阁下──”

我笑了一下:“这或许是我不能加入法国海军的原因。”

韩因脸红了一下,我再问了他几个主要的问题,他就告辞离去。我驾著潜艇,在离岸之后不多久,就潜进了水中,保持著两百公尺的深度,向魔鬼暗礁进。

我曾在空中,领教过那一带海域的可怕,而等到接近暗礁时,才知道在海中看去,千百个漩涡,简直是天翻地覆的混沌一片,景象之骇人,除了大地混沌这种感觉之外,简直无法用别的感觉来形容。

通讯仪是一直开著的,我先绕著最外围的漩涡驶著,减慢了度,我想,盖雷夫人的直升机,应该早已在我的头上盘旋了,她是无法和巴曼联络的,但巴曼一定又会愤怒地要她离开。

果然,没有等了多久,就听到了巴曼和盖雷夫人的对话声,先是巴曼厉声要直升机离开,接著是盖雷夫人的声音:“巴曼少将,有一位先生一定要见你。”

巴曼的声音十分嘲弄:“谁?是克里姆林宫中坐第一把交椅的那个?还是白宫那张大写字台后面的那个?”

盖雷夫人道:“你根本全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提议你见他一下,可能对你的计画,大有好处。”

巴曼闷哼一声:“给你十秒钟的时间离开。”

盖雷夫人仍在坚持著:“这个人的名字是卫斯理,他的一生充满了传奇──”

我听得她在介绍我,心中不禁暗叹了一声,那有什么用?一定要用别的方法,使巴曼肯见我才行,我正想出声,巴曼少将已经大声在问:“什么,你再把这个人的名字说一遍?”

盖雷夫人重复了我的名字,补充了一句:“他是中国人,你知道他?”

巴曼少将的话,令我听来奇怪之极:“自从我在海底遇到那件怪事之后,就有人告诉我,只有这个卫斯理才能帮助我。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说的“海底遇到的怪事”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是早知道有卫斯理其人,那是绝无疑问的了,所以我立时道:“我在一艘潜艇之中,就在暗礁之外,我想你一定可以轻而易举查到我的位置,带我和你会面。”

巴曼出了两下“哦哦”的声音,停了半分钟左右,就道:“是,只是你一个人?

我回答著,突然之间,小纳曾叙述过的情形重现,所有红灯一起闪亮,立即熄灭,潜艇的动力,完全消失,而且,迅地被卷进了漩涡之中。

这一切经过,虽然我听过小纳的详细叙述,但是听人讲和自己的亲身经历,自然大不相同,不过也不必再重复了,因为读者诸君,都是听叙述,无法亲历的。

这时,我想的是:何以巴曼会有能力使潜艇的动力消失的?而且,他又在施展一种什么强大的能力,使潜艇在被漩涡卷进去之后又脱出来,最后到达最大的漩涡的中心部分?

当然,这两个问题,比起他的计画来,小之又小,但本质却是一样的,他掌握了一种巨大的、不可测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完全是地球上不存在的。

所以,我绝不排除他是某一类外星人的代理人,或者他本身就是外星人的可能性。

等到我看到了他的潜艇之后,一切过程,仍然和小纳他们遇到过的一样,在那根管子中爬行,自然不是十分有趣,等到我和巴曼见面时,他用一种十分锐利的目光打量著我,然后问:“一切全是真的?”

我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是问我的那些离奇的遭遇是不是全是真的。一般来说,如果有人这样问我,为了避免对方再出一连串的问题,我会十分乾脆地回答:“全是假的。”

但这时,我却没有用这个“标准回答”,只是笑了一下:“这正是我想问你的话。

巴曼没有立即回答,神情显得有点沉郁。他让我进了他的舱房,双手撑在那张有黑海模型的大桌上,道:“很令我失望,连你也有怀疑。”

我摊了摊手:“我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要那么做。如果说那是一场游戏,那么,这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巴曼紧蹙著双眉,昂起了头:“地球上的土地分配,太不合理了,非洲那么一大片6地,由黑人占住著,而我们的国家,连一个像样的海口都没有──”

我不等他讲完,就打断了他的话题:“我认为这些全是废话,这是人类历史自然形成的,谁也不能将之改变。”

巴曼少将直视著我,忽然之间,大声纵笑了起来:“你错了,第一错,这一切不是自然形成的。第二错,是可以改变的。”

我一时之间,不明白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只好也凝视著他。

他又道:“据说,你可以接受一切怪诞的、不可思议的事?”

我道:“但如果你坚持不肯说出你的核能的来源,我也就不那么容易相信一年之后,土耳其的土地会消失一半。”

巴曼作了一个不屑的神情,道:“还有比这个更不可接受的,你能相信地球上的6地,本来是一整片的吗?”

他忽然要和我讨论起这样的问题来,这实在使我愕然不止。有一派地质学家,提出了“地壳漂移学说”,主要就是说,地球上的6地,本来是一大片的,后来,由于地壳的变动,才分裂了开来,经历了不知多少年,才是现在这样子,而漂移并没有停止,还在继续进行。

现在地球的大片6地,边缘部份,都有著十分吻合的形状,例如南美洲的东部,可以嵌进非洲的西部,就是一例。

而且,从每年喜马拉雅山还在作微量的增高,可以证明印度次大6,仍在向北移动,而在喜马拉雅山的山峰上,现的大量海洋生物的化石,更可以证明高峰原来是海底,只是被大6漂移的力量所硬挤出来的。

这种学说,已很得到普遍的承认,可是我绝想不出这时巴曼少将和我提出来讨论的理由。

我道:“自然可以相信,不过这和我们如今要讨论的事情,好像没有关系。”

少将的神情,一直十分严肃,这时却露出了一丝狡黠来:“你能不能相信,这是一次巨大无比的核爆所造成的乱七八糟的结果?”

我望定了他,不出声,他又道:“原来的计画,是要把一整片6地分开来,成为整整齐齐的七片,可是结果,却变成了支离破碎,乱七八糟,或许是由于计算上的错误,才会这样。要整体来改过,是不可能的事,但小作修改,还是可以的。”

他说得十分正经,可是我却听得迷迷糊糊,实在无法明白他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