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好象很玄,但事实上,每一个从事过小说创作的人,几乎都有过同一经验:计划在创作过程中,往往无法实践,会中途突然改变,会有新的意念突然产生,会无法控制自己。

师父教徒弟武功,故意弄错武功的口诀,坏!

在这里,如列举电影“罗生门”和《雪山飞狐》的异同之点。要这样做,可以写十万字,变成一种专门性的评论,而不是我原来的意图。各位可以注意,在行文中,我甚至竭力避免引用金庸作品的原文,只是就金庸作品表我个人的意见,这才符合“我看金庸小说”这个大题目,也可以使文字的趣味怀提高。或曰:何不引用原著的文字,你说好或不好,怎么证明你说对了?答:这些文字,全是写给看过金庸小说的人看的,未看过金庸小说,请快点看。不看金庸小说,绝对是人生一大损失!金庸在《雪山飞狐》中采取的倒叙结构,是武侠小说中从来也未曾出现过的,是一种断然的新手法。这种新手法的雏形在《碧血剑》,而成熟于《雪山飞狐》。奇怪的是,在金庸以后的作品中,却绝不再见。或许金庸认为那只是创作中的一种“花巧”,偶一为之则可,长此以往由不可之故。未完待续雪山飞狐续第二点引起争论的是:《雪山飞狐》写完了没有?《雪山飞狐》写到胡斐和苗人凤动手,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许多恩恩怨怨,动手是非胜负、决生死不可的。而且金庸安排两人动手的地点,是在一处绝崖之上。背景地点写得这一段情节绝无退路,完全没有转寰、回旋的余地,非判生死不可。而从开始起,决斗的两个人,全是书中的正面人物,不论是作者或读者的立场,两个人之间,是谁也不能死的。

外传》中有双生兄弟三对:倪不大、倪不小,常赫志、常伯志,马春花和福康安所生的一对双生子。金庸在写到倪不大、倪不小之际,十分传神,他们讲话,是一个讲一句,结合成为一段话的。年前,在台北遇到一对在电影界工作的双生子,现他们讲话,是一个人讲半句,结合成一句话,比金庸的描述尤有过之,这是一种十分有趣的现象。再有机会改正时,倪不大、倪不小也可以每人说半句话?马春花所生的那对双生子,在《雪山飞狐》中已经成长,可惜金庸已经搁笔,不然,这一对玉雪可爱的人物,可以构成一部佳作。

八、书剑恩仇录

这位大小说家,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虽然是“素描”,也绝不简单,要描得好,描得传神,描得正确。尤其是对金庸,这颗写作人中的天皇巨星,写得不好,不正确,不传神,读者表示不满起来,只怕会被骂死,所以,毅然执笔上阵,颇有大无畏精神焉。

也有人认为金庸的这样写法,会有误导读者错误认识历史之可能。这种说法,当然不值一笑,也不值一驳。持这种想法的人,只怕要比一座高楼之下张上安全网,以防有人跳楼。

射雕》最成功之处,是在人物的创造。《射雕》的故事,甚至可以说是平铺直叙的,所有精彩的部分,全来自所创造出来的、活龙活现、无时无刻不在读者眼前跳跃的人物。金庸写人物,成功始自《射雕》,而在《射雕》之后,更趋成熟。

射雕》在金庸的作品中,是比较“浅”的一部作品,流传最广,最易为读者接受,也在于这一点。

射雕》中“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有传统武侠小说的影子,但也成了无数武侠小说竞相仿效的写法。《射雕》可以说是一部武侠小说的曲范,在武侠小说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射雕》中,金庸还在强调群众力量,强调集体,尽在个人力量之上,这种观念,集中在君山之会,郭靖、黄蓉被丐帮逼得面临失败这一情节上。但是这种观念在一再强调中,实际上已出现了崩溃的迹兆,实在无法再坚持下去。个体的力量在前头,金庸用一种无可奈何的心情,接着又写了郭、黄二人,打败了丐帮的大批人。英雄人物,毕竟是个体的、独立的。和群众的盲目、冲动,大不相同。

这种群体观念崩溃的迹兆,始于《射雕》,而到了《神雕侠侣》,杨过在百万军中,击毙蒙古皇帝,已彻底转变完成。自此之后,金庸的小说中,始终是个体观念为主了。

爱情上的观念,一直到《射雕》金庸还是坚持“一男一女”的“正确恋爱”,这种观念,一直维持到最后一部《鹿鼎记》,才来了一个大突破,在轮到《鹿鼎记》,自会详叙。所以,在《射雕》中,郭靖尽管和蒙古公主有婚约,可是在遇见了黄蓉之后,他只好在两者之中择其一,当然,感情上的挫折,也变成了故事的丰富情节。

射雕》热闹、情节曲折动人、人物生动丰富,是雅俗共赏的成功作品。

射雕》在金庸的作品中,我将它排在第七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