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宝裕转过身去﹐背对著我﹐声音极低“呢”了一声﹐算是回答。

说完之后﹐她双颊已经红了起来﹐使得她看起来﹐更加娇艳欲滴。

我甚至可以进一步猜得到﹐事情多半和男女之情有关。温宝裕正处于对异性感情最敏感的年纪﹐只有事情涉及男女情爱﹐才能叫他一会儿害羞﹐一会儿窘﹐一会儿满脸通红﹐又一会儿忸怩难言。

不过﹐我看出﹐猜王降头师的话﹐已使得温宝裕坚持我要参加而变成了犹豫不决──或许是降头师在那一刹那间﹐用了降头术的原故。

我﹐卫斯理﹐什么时候这样退缩过﹐什么时候这样害怕过?

蓝丝一下子就明白我的意思﹐她略为摇了一下头﹐现出的神情告诉我﹐最好提都不要再提这件事。

我勉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想弄清楚究竟生了什么事﹐可是这时﹐我实在一点头绪也没有。陈耳提到了猜王﹐我就向猜王看去。

猜王自然知道温宝裕在玩什么花样﹐他“啊啊”笑著﹐神情十分祥和﹐又伸出了胖手﹐在温宝裕的肩头上﹐轻轻拍了一下。

三人一蛇的行列﹐我在最后﹐只觉得像是时光倒流﹐或是时间转移到了武侠神怪小说的年代之中。

心理学家说﹐人在两种情形下﹐最容易愤怒﹐一种是被人冤枉﹐另一种是明知事实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却被歪曲。这两种情形其实是一致的──当事实真相被歪曲时﹐人就会感到愤怒。

陈耳一听得温宝裕那样说﹐陡然呆了一呆﹐盯了温宝裕一会﹕“你刚才提到谁?卫斯理?”

乃璞将军在施行威胁﹐那高级警官却十分老练﹐冷冷地道﹕“控制军队的行为﹐正是将军的责任。”

第四天﹐我和白素在闲谈﹐白索忽然笑了起来﹕“温家母子不知相处得怎样?”

陈耳显然由于自己就对神秘的降头术有一种异样的崇敬﹐所以他一时之间﹐未能接受这种新奇的解释﹐态度有点迟疑。

这时﹐在皇宫门前的那几个降头师已经登上了有“船”的摩托车﹐和军车一起﹐呼啸而去。控制台上的灾幕﹐已恢复了正常。

作了片刻﹐希望电脑可以分析出刚才接收到的信号是什么﹐可是电脑的答案是﹕错误的讯号输入﹗

温宝裕紧张今今地问﹕“那几个降头师刚才﹐施了什么降头术﹗”

陈耳苦笑﹕“我不知道﹐可能是想退那个女人出来﹐但不成功!”

我忽然想起﹕“蓝丝姑娘现在在……皇宫中?”

温宝裕咬著下唇﹐点头﹕“不错﹐她在等﹐等史奈大师亲自出马﹐把她抢走﹗”

我吸了一口气﹕“我们在这里等候的目的﹐是想有可能帮助她﹐史奈一抢走了她﹐我们有什么办法知道她会被带到何处去?”

陈耳默然不语﹐温宝裕一宇一顿地道﹕“我想过了﹐用引路神虫!”

我和陈耳都有点吃惊﹐用引路神虫去找蓝丝﹐找到之后﹐有什么后果﹐陈耳说得十分明白﹐而温宝裕还是决定使用!

我和陈耳一起向他望去﹐他只是耸了耸肩﹐摊了摊手﹐作出一副不在乎的神情。

我没有说什么﹐心中想﹐温宝裕和蓝丝一见钟情﹐已成定局﹐以后如何展﹐几乎都在意料之中﹐那么温宝裕使用引路神虫﹐也没有什么大关系了。

当天﹐在皇宫门口出现的﹐不同的降头师﹐有三起之多﹐每次降头师一出现﹐不论有动作也好﹐没有动作也好﹐和探测仪联结的荧幕上﹐都会有十分怪异的线条出现。

第二天﹐情形更怪。

车子一直停著没离开﹐我们三人轮流休息﹐正当我轮值﹐我把温宝裕和陈耳推醒﹐出现奇景。

三个降头师在皇宫门口﹐各自驱著一条五色斑澜的蟒蛇﹐向皇宫中游去﹐那三条蟒蛇﹐都有碗口粗细﹐三公尺长﹐蟒蛇在游进皇宫的门口时﹐像是不愿意再向前去﹐要那三个降头师一再驱策﹐才勉强进了门。

可是﹐进门不久﹐三条蟒蛇就极快地一条接一条﹐游了出来﹐奇景就在它们游出来时生﹐像是地上埋著锋利无比的刀刃﹐蟒蛇一游过﹐就被齐中剖开﹐成了两半﹐由于它们窜出来的度十分快﹐所以自头至尾﹐被剖成了两半的蛇身﹐喷出一片腥血﹐半边身子还在向前窜﹐像是一条蛇﹐忽然一分为二了一样﹗就在第一条蟒蛇审出来﹐生这种情形之后﹐我连推带喝﹐弄醒了陈耳和温宝裕﹐所以他们来得及看到第二条和第三条蟒蛇﹐道到了同样命运的情景。

我们也在荧幕上看到﹐那三个驱蛇的降头师﹐神色惨变﹐一转身﹐以极快的动作﹐窜上了一辆车子﹐车子也立即疾驶而出﹐绝尘而去。

我和温宝裕显然看得头皮麻﹐但比起陈耳来﹐都好得多﹐陈耳全身抖﹐像是恶性虐疾作﹐脸色不是惨白色﹐简直是惨绿色﹐结结巴巴地说道﹕“天﹐多惨烈的……降头师……斗法!”

说著﹐深呼吸了几次﹐神情才镇定了一些﹐指著皇宫的门口﹕“那三个降头师﹐现在已经死了……身子齐中剖开﹐和他们养的蟒蛇一样……我真怕他们刚才……未曾上车﹐身子就裂成了两半﹗”

听得他这样说﹐我和温宝裕也不禁大吃一惊﹐等待他进一步的解释。

陈耳又喘了几口气﹕“降头师养的任何生物﹐都和降头师本身﹐有著血肉相连的关系﹐这三条蟒蛇﹐若是进了皇宫﹐三个降头师的灵﹐也就进入了蛇的身体﹐所以﹐三条蛇可以在宫中找到那个女人﹐并且把地带出来。可是却遇上高手﹐破了法﹐他们也完了!”

一番话﹐听得我疑真疑幻﹐我也不禁庆欣那三个降头师未曾在我的眼前﹐裂成两半﹐不然就算我见多识广﹐什么场面都见过﹐只怕也会忍不住要作呕﹗

温宝裕眨著眼﹐神情也是将信将疑﹐陈耳再喘了几下﹕“我也是听说的……哦……照这情形来看﹐在皇宫中﹐一定另有极高明的人在主持大局﹗”

温宝裕扬眉﹕“不是猜王降头师?”

陈耳摇头﹕“我看猾王的道行未到这一地步﹐不能破法破得如此之快﹐奇怪﹐要是另有高人在主持大局﹐这个高人是谁呢?”

我们当然不知道这个高人是谁﹐只好继续听他的自言自语﹕“能和史奈大师斗法的……史奈派出来的人﹐都已是高手﹐可是……啊﹗”

他说到这里﹐忽然怪叫了一声﹐把我们吓了一跳﹐他神色又自大变﹕“难道是他﹗他又出来了?嘿﹐要真是他﹐那可真热闹了!”

温宝裕不耐烦﹕“他他他﹐你究竟在说谁?”

陈耳有点恼怒﹕“说给你听﹐你就知道了?嘎﹐史奈大师有一个师父──”

陈耳料错了﹐我和温宝裕曾听原振侠讲述的﹐史奈大师和他的师父巴枯大师斗法的故事﹐为了争夺天下第一降头师的名衔﹐师徒二人﹐各出奇谋﹐用尽高深莫测的降头术﹐结果﹐当师父的巴枯大师﹐反而败下阵来。

这已是好多年之前的事了﹐如果现在巴枯大师竞然卷土重来的话﹐那就正如陈耳所说﹐热闹之极了﹗

温宝裕听出陈耳的话中﹐大有轻视之意﹐他也就一声冷笑﹕“你说的是巴枯大师吧﹐我有什么不知道的﹗”

陈耳瞪大了眼﹐望著温宝裕﹐看不透这小伙子究竟还懂得多少。

我道﹕“当年巴枯斗不过史奈﹐现在……有用?”

陈耳摊著手﹕“谁知道﹐我们看下去﹐或许可以看出一点名堂来。”

那一天﹐再也没有事生﹐可能真如陈耳所说﹐那三个驱蛇的降头师已经惨死﹐使得史奈大师要重新估计敌方的力量。或许﹐史奈也已知道﹐和他敌对的幕后主持人者﹐是一个绝顶高手。

史奈自然也立即可以知道﹐若是有这样的一个高手在﹐那么这高手﹐必然是他的师父巴枯﹗这也就令得他更要谨慎从事。

到了晚上﹐温宝裕轮班时﹐忽然有“轰”地一声巨响﹐把我和陈耳都惊醒﹐温宝裕张口结舌﹐指著皇宫的方向﹐其实不必他指﹐我们也全看到了﹐在皇宫上空﹐有一团颜色极怪的光球﹐或者说是火球﹐正在迅下降﹐可是还未曾碰到建筑物﹐就像是被什么所阻﹐向上弹了起来﹐在光球被弹起来时﹐就出“轰”的一声响。

一连三次﹐光球仍然向下坠﹐突然之间﹐像是被无边的黑暗吸进去一样﹐再也没有了踪影。

夜极静﹐若不是曾亲眼目睹﹐绝不相信刚才曾有那么惊心动魄的景象出现过。

我相信当晚见到这种异象的人﹐必然不止我们三个﹐后来果然有不少关于那异象的报道﹐证明有许多人目击。

在光球消失了之后好久﹐温宝裕才道﹕“好家伙﹐这简直是用法宝在进攻了﹗”

陈耳亿道﹕“看电脑有什么记录﹗”

温宝裕手亿脚乱地按了一阵按钮﹐神情吃惊﹕“记录到有极强烈的高压电流出现过!”

我也不禁“啊”地一声﹐那光球﹐还射著浅紫色的光芒﹐那正是高压电所形成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