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尔科斯公主的呓语引起阵阵小声骚动,知晓她拥有预言能力,迈锡尼人脸上不约而同地呈现出惊惶的表情。

果然来了,久违的说教……

拉美西斯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又恢复散漫常态:“那些符号是一种无法解读文字。”

尤物的脸色顷刻变得非常难看,她的双颊因愠怒涨得通红:“你最好去神殿里祈祷,但愿王能一直对你保持热情。”

“很诱人,”昔拉用右手托起香腮,“法老陛下,请问是什么任务竟能获得您如此丰厚的奖励?”

“王,我和萨卡拉觉得推罗公主对您有很深的误解,尽管您不在意,但作为您忠实的仆人,我们不能眼睁睁地任由她误会下去,那会损害您的名誉。”

这一刻,精神旺盛的萨卡拉失去所有活力,昔拉有点后悔诱导他们说出内情,她最受不了别人要死要活的痛苦表情。

“你记得真是太好了,”昔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所以不要违抗我。”

“清醒一点吧!谁都知道那女人是叛徒,只有你们还不肯面对现实!她欺骗了法老,使埃及一度陷入危机,她害得夜心小姐伤心离开,令我们失去神祗的庇护,这些人说出真相有什么错!你这是以权谋私!究竟要维护那个恶魔到什么时候!”愤怒的哈纳特豁了出去一吐为快。

她向他宣示效忠,由此奠定拉美西斯不可动摇的权力神授的地位,那一刻,所有的人都站起身,他们高呼拉之女的名字,震天呐喊甚至撼动了法老们修建的百年神殿。

放眼望去,那是一个临时搭建的露天舞台,剧团成员的倾情演出赢得了大量的观众,人们聚集四周,将其围得水泄不通。

“晚宴如何?”轻抚妮菲塔丽散发着清香的头发,拉美西斯用平淡的口吻突然问起,“我未来的王妃是个怎样的女人?”

埃莉萨长长叹息一声,扶住她的双肩帮助她镇静,“冷静,公主,我这就去找大家商量补救的办法。”

“昔拉公主,欢迎你来到翠都1。”

“乌诺……”她叫着这个名字,心底涌起一丝暖意。

所有人都说,哈图西利王子疯了,否则,这个赫梯帝国最英勇的战士怎会主动解下自己的盔甲?

“公主,你是在诱拐我的王妃吗?”揽过昔拉的腰,拉美西斯笑着向约尔科斯的公主告别,“既然已实现心愿拯救出阿塔玛斯王子,你也该早些回国了,免得老父亲担心自己的女儿不小心惹下什么无法弥补的祸事。”

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美西斯好似一位前辈长者般给予这位年轻的王子忠告:“统治一个王国是一条艰险的道路,正视现在经历的一切挫折和痛苦,它们将会把你的意志磨练得更加坚强。”

把她的一切都置之脑后吧。

“不会让你得逞!”

转过身环视海面,丑陋的海妖密密麻麻地聚集在船底,等待船上的人类落入水里。迅速退回甲板指挥士兵们弯弓搭箭,无数箭矢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朝水中的人鱼群发起进攻。

“我冲出藏身之地,抱住阿塔玛斯亲吻他的嘴唇,我挑衅海妮娅,告诉她阿塔玛斯不会为一条人鱼舍弃自己的荣誉和财富。海妮娅流着眼泪向阿塔玛斯求证,我在阿塔玛斯的耳边轻声警告他,就算他不要自己的性命,也得为自己的父母和国家好好想一想。阿塔玛斯似乎也意识到了人鱼一族的阴谋,他点头承认了我的谎言。”吕西阿娜低低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动,“我,永远忘不了海妮娅那时的眼神……她初尝人类情爱,根本不懂得如何处理突然萌发的陌生痛楚,就在我们以为她会放弃独自潜回大海时,为摆脱这份锥心疼痛,她用短剑刺进自己的胸膛。”

“我们制作牢固的海船,锻造坚硬的刀箭,用来对抗雄鱼的利爪和尖牙,只是,不管海船有多么牢固,也不管刀箭有多么坚硬,都敌不过雌鱼魅惑的歌声。就在大家无计可施之时,迈锡尼王子挺身而出,用自己热情的歌喉压制了人鱼的幻惑之声。”视线移向阿塔玛斯安静的睡容,吕西阿娜长长地叹了口气,“阿塔玛斯的心地其实非常善良,他就像太阳神阿波罗,毫不吝啬地把光辉分给所有需要帮助的人,地中海诸国的船只因为他的帮助才得以继续平安航行。直到……海妮娅的出现……”

“啊,那个人很能干呢,我记得他叫做乌诺对吧?”昔拉望向在海洋上与海妖展开激战的埃及舰队,转移了话题。

被对方居心叵测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拉美西斯戒备地拉下脸:“要做赶紧做,看我干什么?”

属于阿塔玛斯的记忆画面犹如走马灯在眼前快速回放,沙滩片刻间被黑夜笼罩,就在两人互许誓言的海边,吕西阿娜靠在阿塔玛斯胸前,用亲昵的举动和刻薄的语言向满脸惊讶的海妮娅示威。

舒缓的前调轻柔奏响,如同流水潺潺淌过,微启双唇,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自然而然地跟随音乐轻声歌唱,她是如此熟悉这些音符,仿佛它们就存在于她的血液之中,与她的生命一同律动。

吕西阿娜抬起头,虽然专注于与推罗公主的对话,但她并没有忽略昔拉身边的这名男子,或者应该说,他的存在感强烈得令人无法忽视。

“没有幽默感的家伙。”昔拉摆出一副完全不像十五岁少女的成熟模样,对他幼稚的行为进行评价。

厄帕俄斯紧张的眼神在阿塔玛斯和自称埃及医师的女子之间飘来飘去,猛地,他意识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地面向昔拉:“王子没有中什么毒?你在骗我?为了套取他真正的身份?”

“不,是全世界的。”说完,昔拉蹲下身,拍拍阿塔玛斯被海水浸泡得冰冷的脸颊,这人又疼晕了过去,“真不耐揍,身体虚弱成这样他到底是怎么当上海盗的?”

“我是你的话,应该会先询问离开的办法。”拉美西斯微笑着建议。

好安静……静得仿佛整个世界都沉睡了一般……

“别逗了,帆船的造型分明都一样,你们偏偏倾巢而出全都上来了这里,海盗是通过抽签决定目标的吗?那位大人,他在藐视你的智商。”

“哈纳特,你这样指责我是不公平的,”昔拉举起手臂,指向站在海盗跟前准备进行审问的拉美西斯振振有词,“难道在被敌人夜袭的战场上还关门只顾和情人亲热的举动就正常吗?为什么就针对我?难道我比较好欺负?”

“什……”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惊到的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她正要开口辩解,拉美西斯却悄悄扬起薄唇,用眼神暗示她安静。

乌诺拉过准备继续回嘴的哈纳特,将他朝昔拉的方向用力推了一把,同时挡住意欲追击的盗贼:“带她去安全的地方!”

他突然住了嘴,一副欲言又止的犹豫模样,昔拉盯回膝盖的书卷,一边翻阅一边接完他未说出口的解释:“只不过他被女人伤害过,而我恰好和伤害他的女人有某个方面的相似?”

她在撒谎!埃莉萨的双眉皱得更深,阿希雷姆王告诉过她,宫廷教师们只教授了昔拉一些埃及王室的礼仪而已。

拉好衣服,昔拉原谅了父亲的鲁莽,虽然因为记忆混乱造成她对他的疏陌,心里始终没能找回半分父女之情,但即使是陌生人,她也无法忍心责怪一个脸上爬满皱纹的悲痛老者。

阿希雷姆有些恼怒,他这个小女儿一向温婉恭顺,现在竟然拐弯抹角地讽刺自己不是她亲爹!长叹一口气,深深的愧疚感压抑下胸中的怒气,他又何尝不明白名单上的人没有一个是结婚的好对象,可是,他们却是推罗依附的不二选择。

站立于她身边的近身女官慌张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幸好王妃说话的声音很低,没让附近的埃及人听到。

“王妃,谋杀是重罪,而且王正宠爱着她,我们还是耐心等到一段时间……”

“不能再等了,这是为了西顿!”艾斯托蕾丝喝令她闭嘴,艳红的唇瓣吐出火焰一般的愤怒话语。

“可是王妃,保护她的士兵全都隶属于法老的近卫军,常备部队的精锐,我们要如何下手?”

目光落在眼前精致的糕点上,森冷一笑:“把这些东西送过去,她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