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让开!!!”

如同注视着自己。

一点也不错。

她喃喃自语。

“抱歉,别人是拿不走的,这双眼睛。”

头中将捶地大笑。

女子十二至十四岁之间,举行着裳仪式,表示成人,同时垂髫改为结发。【1】

在她头上,没有身体的美人头颅飞翔着,露出妖艳笑容;在她身前,黑面的男人用一只倒过来的脚跳跃着,裂开嘴露出一口沾血的獠牙;在她身侧,红脸高鼻的天狗,口中喷吐着青色火焰;在她身后,一只巨大的轮子燃烧着妖火,中轴部分露出一张秃头的人脸。数也数不清的妖怪们汇成了洪流,肆无忌惮的在这黑夜中穿过街巷。

“……是吗。”

博雅跟在女子身后,走进这座宅邸。庭院里的花草自由的生长着,凌乱而未经修饰,呈现出一种近乎荒野的姿态。一大枝紫藤花缠绕在院中的树上,开的繁盛至极。

小女孩默不作声的跟在草薙出云身后,登上阁楼,草薙在阁楼前重重的咳嗽一声拉开门后,转身对羲央行了一个相当标准而帅气的骑士礼。

宛如花纹一般的上古文字,自脸颊攀爬至脖颈,在白瓷一样的肌肤上蔓延开来,凄烈的殷红缠绕全身,让女孩稚嫩的面容显出几分妖艳的意味来。羲央轻轻合上眼帘,漆黑的长发无风自动,落在地上的唐刀缓缓飞到空中。

“是的——小央呢?现在,有没有觉得活着是件好事呢?”

“那我就去告诉小三,让他多订一枝玫瑰花。”

“嗯。”

将羲央带来的袋子打开,从中拿出那件祭祀服,四月一日君寻如此询问道。女孩抬手将长发捋到耳后,眼神安静。

艾利克·苏尔特是之前被吠舞罗清扫的“冰川组”的残党,不,说是残党并不恰当,父母死后在那个组织被当成狗一样养大的他,被派遣了杀死赤王,或者杀死吠舞罗高级干部扰乱赤组的任务,从这一点来看,不过是弃子罢了。

十束举着相机笑眯眯的看着这边,草薙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哦。”

驱魂会无限放大内心黑暗和负面情绪,在摆脱了驱魂的影响后,这个孩子终于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羲央合上眼,安静的被拖入湖底,漆黑的、漆黑的深处。

这是她最近两个月来养成的习惯,赤组也很支持。毕竟小姑娘没事干点家务总比整天蹲着胡思乱想好。

“有什么关系啊,随便啦。”

“市图书馆。”

羲央喃喃着,更紧的抱住自己。♀那是从心里冒出来的冷意,好像那里裂了个大口一样,寒意从缝隙间涌出,侵袭全身。

“啊对,就是不知名小姐。”十束打了个响指,“小央的长相和她也有点像,可能是不知名小姐亲戚家的孩子吧,不过性格倒真是完全不一样啊。”

是吗?

十束疑惑的看过去,却在对上女孩的视线的时候恍然大悟。

“……哈?!她没有?!身为预言者你告诉我她没有降下预言的义务?!预言者就是为了规避不幸的未来而存在的啊!!!”

羲央安静的点了点头。

这对姐妹,终于如她们的父辈和祖辈一样,踏上了南辕北辙的命运。

草薙出云不过是想要向黄金之王暗示这样一个信息——那个叫羲央的女孩,对赤王氏族来说非常重要。

“不过啊,这才是你的回答呢,我的小女孩。”

“小心!”

原来疼痛的声音,只能说给自己听。

“美咲大概真的找不到老婆了。”安娜。

周防尊一把把他的脑袋捏在手里,满脸不耐。

他也并没有教羲央写自己名字的意思。

想做什么都好。快一点结束吧。

栉名安娜却没有解释什么,而是拿起一边椅子上的洋装放在羲央怀里,对她比了个“穿衣服”的手势。

周防尊无聊似的哼了一声,十束闻言露出无奈的笑。

而后,在淹没一切的湖水迎面坠下时,羲央闭上了眼睛。

时光荏苒,转眼已到了次年二月。羲央也长成亭亭玉立的十六岁少女了。凛然而端丽的美貌,如不可攀折的高岭之花一般,吸引了整个平安京贵族男子的追求,前仆后继的撞死在这座冰山上。

京中甚至有这样的传言。

“安倍晴明大人府上,养着美丽却不识人心的妖怪呢。”

今日,“美丽却不识人心的妖怪”难得穿了一身十二单,华美的裳上用丝线绣就繁复的花样,别出心裁的用白银泥绘出绮丽的花朵,浓艳莹润的黑发迤逦其上,绯色的外衣越发衬得她肤色白皙,与那双绯红的眸子,色彩对比极为浓丽。

她怀中抱着那把从源博雅处借来的、属于德子小姐的琵琶。正在细细的调弦,琴身上的天女与凤凰随着弦动,宛如活过来一般生动,似在轻吟浅唱。

日色西沉,天地渐渐被黑暗所吞没。

月亮升起的时候,晴明对着羲央伸出手来。

“走吧,小小姐。”

源博雅已在车中等候,待二人上了牛车,绫女幽幽的飘起,车轮驶动,在漆黑的夜色中,式神衣袂上有细碎的磷光浮动,有如萤火闪烁。

他们走的是阴行道。是妖魔的通道,能让人用更短的时间到达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