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洛了叶湲的秀发道:“妹妹,这些日辛苦了,总憋在房间里,难受吧?”

叶永明望着郑氏的道:“是大同县令。”

沈侨似乎气得不轻,一早栽在枕头上,伺候的丫鬟急得要喊人,叶湲止住了,不一会儿沈侨哼唧着爬起来,见叶湲果真拿了两条络子要绑圆圆,圆圆似乎也有不好的预感,从叶湲怀里跳到地上,不料叶湲早有装备,拿了放在床踏板上的青锻坐蓐将圆圆按到地上,嘻嘻地吩咐丫鬟拿络子把圆圆爪子绑了灌药。沈侨直喘气,指了叶湲“你、你”了半天,恨恨道:“把药端来!”

叶湲不肯背后说人坏话,装傻道:“什么歪门邪道?二姐姐不是因为想着太夫人的好而伤心吗?”叶涵也知道这不是自家,便收口不说什么了。

每日家,叶湲最喜欢听的便是小荷叶有关郑峦的八卦,什么他对哪个丫头笑了几笑,哪个丫头看他脸上漂亮的酒窝摔了一跤,谁送了他个扇套,谁给他绣了个荷包他没要,家来的路上跟谁说了几句话,他赏给哪个丫鬟点心,此等种种。每叶湲听着这些小事,都乐不可支,小小年纪的郑峦已生得风姿过人,格又温柔,对任何人都温暖如阳光般,即使最俗的婆子他都细声细气地说话,很得下人欢心。有这种八卦,叶湲一点不快都没有,总有那种自家人得了别人喜欢,自己脸上也光彩的感觉。

郑峦了妙妙饱满浑圆的下巴,羞涩一笑轻轻道:“是有点像哦,湲妹妹好像也喜欢妙妙呢!”

孩子们也都围在炕边,叶洁好动,挤来挤去,一旁的郑峦被她踩了一脚,咧了咧嘴忍痛没敢吭声,叶洁挤开郑峦,要去抓炕上的包着红布的剪刀。郑峦怕她乱了周抓,便拦着她不叫拿走。叶洁气来,抓着剪刀就扔向郑峦。

沈侨瞧见叶湲,乐呵呵地走过来,拉叶湲的手,“咦,湲妹妹怎么在这里?”

叶永乐继而一想,惊的是手脚乱抖,脸色巨变,淮安李家?姑爷寒门小户?现在协理父亲治河?不是李北是谁?叶永乐的泪涌了出来,又唤了声:“母亲!”

这时候叶湲倒忘记自己也是个小孩子了,她自认为自己的行为很自然,不想她刚才的行为落在大人眼里,又是另一副模样,都不绝地称赞她懂事乖巧呢。三姑叶永乐本不喜小孩子,见了叶湲这样做派,也对她上心起来,本想叫丫鬟给她做双鞋了事,最后还是自己动手,细地做了双牡丹花绣花鞋。

这厢太太等听叶永华和郑氏话说僵了,沈氏笑着上前,捏了捏叶永华的手腕道:“这副贵妃镯玉色可真好,青碧水光的,我瞧着也眼馋,快脱了赏我吧!”

郑氏脸一白,知道王氏是刺她摆了婆婆一道,没叫元雪进了三房的门做妾,这事说到底沈氏和王氏都吃了亏,便低头不肯说话。

叶湲满眼星星,日思夜想的郑峦表哥来了!叶湲顿时忘记自己尿裤子的事了,忍不住就向郑峦伸手,郑峦看到她的举动,脸红到耳,扭身躲到了叶洛身后。

叶湲忍不住伸手想沈侨的金锁,叶洛见妹妹眼馋的模样,以为她财迷子又犯了,赶紧举了自己的大金锁说:“妹妹,我的这个给你,你别抢沈侨的。”

碧凡听了脸上顿有喜色,“对啊,那还得几天呢,有时间就好应对了,太太给大爷纳妾,总不会赶着儿子定亲前办,会被人笑话的。”

王氏狠狠剜了一眼裘姨娘,没眼色的东西,就想叫自己出丑,当着客人她就敢伸手打姑娘,叫别人怎么看她这个主母?王氏见候立在门口的裘姨娘虽憔悴了许多,却依旧姿容艳丽,恨意更上一层了。

叶湲大惊,虽然他对郑峦那似沈嘉骏模样的脸很不舍,可是他们是嫡亲表兄妹啊!叶湲又一想,古代表兄妹结亲也不算什么,或许也没不可能,叶湲又有些心动。

叶湲的目光在落在郑峦,顿时定住了,半张的小嘴里哧溜下一长串哈喇子都没发觉,这、这——

到了上房,如意领着郑氏向东屋东边三间小正房而去,郑氏留下碧凡在外面看蔷薇花,自己抱着叶湲进屋去了。

从青本还板起脸,但对着这样两个粉雕玉琢的小爷,哪里绷得住,只得笑道:“好了好了,都松开,晃我的头晕。我不去回太太,一会儿悄悄的请了太太那里的高嬷嬷来瞧瞧姐儿,若没有什么事,我便不去回太太,还不成?”

叶洛顿时不知道怎么办,叶湲便指了小厮青山手里拿着的竹筒,咿呀地叫,沈侨眼一挑,看了一眼叶湲,接了青山手里的竹筒问:“湲妹妹可是说用竹筒装了蟋蟀?”

叶永明放了茶碗,细瞧郑氏脸色半响,笑道:“我明白了。不过别人房里的事,我们也管不着,你总放心,我是不纳妾也就罢了。”

沈氏见叶湲这副模样,笑起来,“真是个可人儿,看她闭着眼睛的样子,倒似个大人,怕水呢!”

叶泂等见哥哥去了,也按捺不住,都嚷着回去,太太笑道:“几个皮猴儿,在我这里不自在,要逃了去哪里淘气?”

叶湲看的目瞪口呆,闺房之乐呀!叶永明见叶湲溜圆了眼睛的模样,便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目不转睛地看什么呢?”叶湲抗议地哼了声,叶永明也哈哈地笑了起来。叶湲暗喜,老爹还是挺疼女儿的!

沈氏的大丫头春暖回道:“都好了,沈府来接的人都在二门等着呢!”

叶苗苗想说“我在这里”,可口一张,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眼睛也黏住了似的,怎么都睁不开。

郑氏笑容滞了下,叶永明见她钗发松散,又脱了外面大衣裳,露出半截洁白的脖颈,脸上又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儿,只觉心中一动,那被青霞那副狐媚子样儿勾了一天的火儿腾腾燃烧上来,欺身过去搂着郑氏道:“夫人,我们歇息去吧。”

正好寄蓝打水进来,见了这幅模样,羞红了脸赶紧退了出去,郑氏也羞得粉面通红,叶永明也顾不得,呵呵笑着抱了郑氏到床上安歇,自是一番浓情蜜意,待到云收雨散,叶永明搂着妻子瘫软的身子,安慰道:“别怕。”

郑氏身子的炙热渐渐降温,她紧紧贴着丈夫,轻声说道:“爷,带我外任去吧。”

叶永明立马说道:“边关不稳,你们去我怕是不能安心,这道理都跟你说了。”

郑氏想着青霞那水般身段,越发笃定了要随任,“你不总说福祸同担么,若爷在外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以为留我在京里就安生了?前几年江南水灾,你生死不明,已叫我死了几回,这一次我无论如何都不想这样干巴巴等在这里,对你的消息一无所知。”

叶永明也想起青霞的模样,若妻儿不跟着自己,只带着那样娇滴滴一个女子,他哪里能做到坐怀不乱?他抱着怀里微微颤抖着的郑氏,便有些心动,拍了拍她道:“睡吧,这事我再思量思量。”

郑氏也不好紧逼他,便嗯声答应,心里却是笃定要随任了,一时无话,夫妻俩拥着睡去。

却说青霞,见老爷将她许给叶永明,也是松了口气,三爷儒雅方正,待人又最是和气不过,三又是个老好人,成日都笑眯眯不与人争气的,自己进了三房,也算是有了好去处。这夜,她坐在西厢,却是细听着外面动静,听见三爷回院,她满心欢喜,想起身相迎又羞涩难当,便低头坐了炕上,等三爷进来,不想脚步顿了顿,便从门前消失转去正房,她还想着是三爷寻三说会子话便出来了,不料这左等右等,都没人来。

青霞坐不住了,吩咐小秀去正房探听,小秀出去了,一会子进来,撇嘴道:“姑娘,正房灯都熄了,爷怕是不会来,我看姑娘还是收拾睡了吧。”小秀满脸不忿又嘟囔道:“姑娘是老爷给的,三这样不是打老爷的脸?这算什么事呢?”

青霞满心欢喜顿时落空,脸上的红晕化为惨白,都说三爷和三感情深厚,她还以为是以讹传讹,以为三爷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不想依然是这个结果。青霞呆呆坐着,看着眼前的红烛燃泪,只觉得那泪都是自己的一般。小秀催了她几次,她也不动,这一坐便是天明。听见正房有了动静,青霞才似醒悟过来,叫来小秀打水自己梳洗了,换下红衫,换上绿色裙袄,带了给郑氏准备的鞋子,去上房伺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