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澹台亦筱的车少不得碰上其他家中的马车。其他人家见了她,也都没了以往的拒不来往,反之,十分亲热地同澹台亦筱和信公公搭话。一边问着进来的境况,一边打探着澹台亦初和齐季暖的消息。信公公熟稔地打发着马车上的命妇小姐们,催促着车夫再加快速度,向朱红的宫墙驶去。

“无趣。”齐季嫣瘪瘪嘴。这些人动不动就把她和齐季暖扯到一起,似乎她还真是齐季威在皇家宗祠里记了名字的公主一般,在她心里,她的亲人除了齐季叶,也就是面前这几个没心没肺的了。

**中的药不多不少正好七颗,众人分吃完后,穿封若冰手中还余一颗。此时,胡非清和提问道:“那……龙丘的这颗,怎么办?”

宋秋燕只是微微的一个苦笑,道:“娘又何尝不想杀了她?只是那地方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能动的了。不说别人如何,单是一个悠王爷就能对她的下人笑脸相迎,想要娶她。”

“鬼啊!”身后突兀的声音让龙丘雅不由地叫出声,待看清来人后,这才定下心神:“那个,季嫣啊,我刚才有说什么吗?你……会不会告诉澹台啊?”

待到澹台亦筱带人下楼,小公公的耐心是早已被磨没了,左手抓着圣旨头,右手轻轻地弹着圣旨尾,微微欠了欠身,道:“澹台小姐倒是好雅兴,带着位手下姑娘,与二位公子在上面呆了这么久,连圣旨都不顾了。”

是以,二人便纷纷在心中思量道,楼下的是季嫣,是百花楼的花萱阁主青花萱,再无其他身份。反正楚子翟知道季嫣是青花萱,这点就不用担心了。

“好。澹台小姐既然想要,又是念着亲情,老夫岂有不给之理?”乔明翰笑得爽朗,似是早就知道她的要求一般,将一个小小的包袱从袖中掏出,搁在桌上。同样没人说话,一片静谧。龙丘雅看了看乔明翰,自觉地将包袱打开,果然是寒石砚雪狐笔,和澹台亦筱拿出来的一模一样,只是花纹略有不同。

“本王怎么就不能来了?”衣袂飘飞,深重的颜色挡住了阳光的照耀,在青石地上投下一片墨色的阴影。

“几位可能放过在下?”

龙丘雅坐在下,一脸倦色地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将落在桌上的筷子一根根地挑起来:“今天一个人也没有,今儿是腊月初一,外面怎么也没听到有人放炮啊?这要是在北齐,不知道放得有多热闹了!”

“他要是敢纳侧妃,我就在外面找男人。”陵阳沐撇撇嘴:“比胆子而已,我陵阳沐一定不输给他。”

“是。”钟离柔言毕,纤细的身影刹那间消失不见。

“梆梆梆”很礼貌的敲门声。澹台亦筱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复而继续,眉心微皱。

“不。”

想到这里,龙丘雅看着水云柔的眼睛,立刻看向火云烈……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掌阁蕊,你在花萱阁留的时间最长,你先来。”齐季嫣第一个点名:“说完之后,你来点名。后面的人说完之后,继续点名。”

澹台亦筱难以置信地抬头,却是很难让人相信。她宁愿是乔羽曦现她的身份而不是他。最起码,乔羽曦腹黑而不会将她卖了。而他,和她仅是合作关系,一旦姑姑和大表妹有了下落,他们随时有可能谈崩。那个时候,皇家和他那“千面老五”的名号加起来,再联合上一直看她不顺眼的姬慕枫,百花楼就得废了……

“这些金银线还挺漂亮。”澹台亦筱瘪瘪嘴,为毛她娘这么有钱?连木偶都用金线牵着玩:“我娘怎么没给我留点,给我当陪嫁也好啊……”

“无妨,你不看我做什么的,谁敢动我,我灭了他。”言语凝重,加上这寒风呼啸的夜,没由来的吓人:“呵,千面鬼王也在,大家同被武林盟归为邪道,顺便……守望相助好了。”句句带着笑音,看着楚子翟的眼睛,也是越眯越细。凤眸在夜中显不出颜色,只能看到一线黑色,一如他的锦袍。

楚子凯看着她脸上的笑,猛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吧,尽管他无力回天。

这回她算是长记性了,下回她可再也不敢懒了……

“要打出去打,弄坏了这里的东西,怕是卖了你们都赔不起!”陵阳沐上掌,素手拍在大堂正中那一张漂亮的梨木桌上。

“本苑无异议。”胡非清和只五个字,便给掌苑蕊判了死刑:“既然贱人栽赃的是百合馆的人,那就由黄百合处置好了。”

“青花萱尤善易容,见过她真容的人除了百花楼的教主护法外,怕都是死人了。”乔羽曦撇去茶叶,兀自喝口茶。茶水青碧,恍惚映出持杯者刀劈斧削的侧脸:“若她是青花萱,我们可都要庆幸自个儿还活着。”言罢,乔羽曦放下茶杯,又从桌下拿出簇新的白纱布缠在右肩上:“退下,明天就有乔少夫人的下落了。”

“他若是没有,我钟离柔三个字倒过来写!”语气愤懑,浅紫色眼影下的明眸,烈焰熊熊。

言至于此,宋秋燕要是再不说走,那可确实是不识时务了。可偏偏,今天她还真给演了一出不识时务的最高境界--不知死活。

饶是宋秋燕想一巴掌拍飞这个小丫头,却也不得不维持着面子上的微笑:“这是老爷故去前写下的。”

楚子翟闻言停下脚步,转头看她。随即伸出手:“我的东西。”

想到这里,澹台亦筱停了手。楚子翟看她不对的脸色,知道她不对,抖了抖手腕,想将手从她的掌中抽出,好让她自己恢复恢复。

“你有毛病啊?内力足够的一掌,你找死啊?”澹台亦筱气得肺都快炸了,极力压制住声音。

澹台亦筱闻言,从酒壶里倒出两杯酒。手指轻轻托着杯底,表明她绝未对酒做什么手脚。将一杯递给楚子翟:“那请煊王满饮此杯,筱筱也好安心了不是?”

澹台亦筱抚额,无奈道:“各司其职,都回去吧。季嫣,你去看看祠堂街都有些什么反应。穿封,给我配点春风醉。嗯……要两个人分量的。”

楚子翟狐疑地看着面前略带怒意的澹台亦筱,凤眸微眯:“三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那就依煊王所言。澹台兰,回家将这几个字抄三千遍明早给我送过来,否则,别怪我不小心了。”凉凉的语气,直射如刀的眼神,看得澹台兰心神“荡漾”了一番,随即落荒而逃。

“说是什么?”

澹台亦筱立在桌前,清扬的声音朗声读出金底黑字的圣旨,给她平添一份威严。